做我們冬日裡的溫暖蟬鳴：用歌聲溫柔包覆傷口，柯智棠專訪

見到柯智棠的時候，靦腆、些許不自在的神情，讓我不自覺想起第一次看他表演，在麥克風前跟觀眾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片段安靜後，開始靜靜唱起了歌。唱起歌來的他，神情與平常含蓄的樣子不同；像是還蒸著熱氣的黑咖啡，澀澀地濕潤喉頭，在滲進僵冷的四肢後，全身又恢復身而為人、冬日裡渴求的溫暖。

每個人都有最適合自己的位置，或許現在柯智棠最合適的歸屬就是歌唱；但察覺到自己能唱歌這件事、把這件事做得好，柯智棠卻是一直到大學生涯末的一場比賽，才意識到「也許我適合這條路」。在那之前，他只是等著實習、等著進入工作職場，等著經歷所謂平凡的生活；像是在年月裡蟄伏許久的蟬，默默汲取生活的養分，靜待緩慢蛻變的歷程，為的是初次登場的一鳴驚人。2013 年 Kingston 年度形象影片廣傳，眾人對其中的歌曲〈It Was May〉感到驚艷不已——不單是這首歌如何厚實溫暖，而是這個聲音的源頭竟藏在這座島嶼。

唱歌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對柯智棠來說也不是。只有小時候學過鋼琴的他，在成為創作者前沒有花太多心思在樂器上；成為全職創作者後，開始拿起吉他，用音樂與歌聲說故事。去年年底發行的首張專輯《你不真的想流浪》，能在短時間內迅速完成，他歸功於背後強健的工作團隊，陳建騏老師、蔡柏璋導演與魏如萱的強力支持，「過程中最痛苦的，也許就是寫歌苦無靈感的時候吧！」創作的孤獨與掙扎，用微笑輕輕帶過。

然而，成為一個公眾人物面對大眾，對他來說卻是極為「荒謬」的體驗，像是莫名其妙踏入一個原本不屬於自己的世界，「每個人都會發生一些荒謬的事情，這好像是必然的。就像自己作為一個類似公眾人物的樣子出現，這對我來說是個很荒謬的轉變。」荒謬並非不好，多了另一角度體驗世界；轉化為創作靈感，柯智棠第一首中文歌作品〈荒謬〉，成了他對自己靦腆與不適應的側寫。

若可以獨自前往一個地方，我想要去歐洲——在那邊的街道上唱歌好像是件很合理的事情（笑）。行李帶把吉他跟背包去就夠了。

言談中透露著天生的浪漫主義，興趣是看各種電影，或多或少，也影響著柯智棠的歌聲表情；低沈渾厚的嗓音，緩緩道出角色對白的故事——不說可能沒注意，在他的歌裡總是能看見你我他的身影穿梭其中，旋律之間聽者總有些各自的回憶畫面浮現，逕自對號入座。這是關於自己的故事嗎？喝了一口水，柯智棠慢慢笑答：「有些是，有些不是。」如同你我，城市生活裡，他常常看著身邊的友人、甚至路人某些時刻的脆弱——也許在街角抑鬱，也許在陰影裡暗自療傷——他看著這些身影，想著「她/他」為什麼哭泣，「她/他」會前往何方，「她/他」將和誰展開什麼樣的對話。然而在所有的故事裡，那些「她/他」不過是個開頭，柯智棠是導演、是編劇、也是演員，在歌曲情節中暗藏自己心底的思緒，聽眾與他投射著彼此的身影，然後在悵然若失時拾起那慰藉。

訪談尾聲，談及 2017 年的計畫，相較於野心勃勃的青年創作者，柯智棠給出令人意外的回答：「我不是個很有計畫的人，看我在台上講話就知道了（笑）。」不求高調大鳴大放，只專注將手邊的事做到最好，期許自己接下來也能寫出好的作品，「如果還有剩餘的空閒，希望能到遠方旅行，實現再次出國的願望。」極為生活化的答案，展現大男孩蛻變中依然保有的平易近人與孩子氣。

回顧起點時的一鳴驚人，至今依然不過於張揚炙熱，柯智棠張開羽翼的季節，總落在一年的尾聲；寒風中的蟬鳴畢竟不合時宜，總透著一絲傷感，卻也散發著溫暖熱度，那鳴聲勾起回憶——也許讓你不自覺流淚或心碎，但沈穩厚實，你知道自己可以閉上眼與歌聲依偎——心底漣漪掀起，傷痛也再次撫平。

柯智棠《一個人的流浪》巡迴演唱會：跨年最終加演場
Legacy Taipei/ 台北市中正區八德路一段 1 號
2016/12/31（六）22:00 pm

Photography/ Cybil.
Special thanks/ Lega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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