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Polysh 特約編輯蕭辰羽
這是 2015 年 10 月 9 日,下著微微細雨的星期五,正是這次台北國際藝術村混種現場|On Site 藝術季-「聲響混種」的開幕表演;儘管然天公不作美,但是抱著期待的心情來到寶藏巖國際藝術村看表演的人卻還是不在少數。因為工作的關係扼腕錯過了三點在綠野地場地作為開場表演的聲音藝術家許雁婷 X 楊智博,以及在山城廣場互動表演有觀眾限額的聲音藝術家林其蔚。開幕當天我們近距離捕捉馬木爾(IZ+TAT銹)演出,以及壞鞋子舞蹈劇場與幽法樂團的合作演出。

在臺灣可能很少聽見馬木爾這位音樂創作者的名字,來自哈薩克,馬木爾在 2002 年到了北京,並創建了北京的傳奇的樂隊:IZ。2008 年因為在英國著名的音樂廠牌 Real World 推出唱片《Eagle》,並在歐洲各大音樂節巡迴演出而廣受世界所知;2014 年創建了銹(TAT)和 51 區樂隊,除了 IZ 樂隊的三張專輯外,馬木爾還推出過五張個人專輯,音樂充滿了實驗精神,英國媒體評為「來自草原的 Lou Reed。」

IZ 樂隊表演一開始便充滿驚奇,舞台上的編制除了演奏貝斯的馬木爾外,只有另一位鼓手張東,除此之外再無別人;音樂風格充滿濃濃的實驗意味,貝斯使用的效果器來堆疊出音色與厚實的音牆,鼓聲咚咚且鏗鏘有力,就像帶著觀眾進深邃的黑暗之中—偌大的山洞裡,伸手不見五指,闔上雙眼聽著彷彿來自最深處的聲音,音樂聲響吵雜。睜眼,馬木爾與張東有默契的無語對望,沈穩且凝重,彷彿對一切已有定見;如同多數音樂人,不著重言詞說明,但對自己有著一百分的要求。馬木爾開始唱歌,把自己的聲音化成第三種樂器,將哈薩克語解構為聲音元素(這讓我想到同樣把語言解構掉的傳奇作家舞鶴),加上 vocal 效果器,我們就走進了馬木爾建築出的音樂場域。音樂的末端便是馬木爾家鄉的草原和高山,如他在網路上的訪談影片裡所說,他現在還是生活在烏魯木齊,騎馬、彈冬不拉,常常返回草原和高山沉澱自己,也正因如此才能創作出屬於自己的音樂。

有趣的是,IZ 樂隊和銹(TAT)的成員同樣都是馬木爾和張東,儘管成員與樂器配置同,在表演中段卻能清楚感受截然不同的音樂走向。在表演後請教,好奇不見樂團原本使用的哈薩克傳統樂器冬不拉與薩滿鼓,在這次表演使用貝斯和鼓,是否有特殊用意?馬木爾的經紀人說明這個配置是這兩年確定的,平時表演也都是使用貝斯和鼓的配置;而雖然只有兩個人,但因為想要創作的音樂類型不同,所以兩個人也組成了五個不一樣的樂隊,創作不一樣的音樂。最後,詢問到音樂的核心價值,經紀人頓了一會兒說:「就是想要更自由地玩音樂吧!」簡單的一句話,卻是音樂人最重要的心聲。自己在其中快樂比獲得別人肯定重要,那一個時刻我被「自由」兩字深深打動—自由代表著不受他人眼光的牽制(但不要犯法啊),心底清楚自己追求的是什麼,這樣的精神貫穿在馬木爾的音樂裡。

接續的壞鞋子舞蹈劇場與幽法的演出,負責音樂的幽法立基在台東都蘭,壞鞋子舞蹈劇場則是常駐板橋的 435 藝文中心,兩個團體以音樂、舞蹈創作首次合作。在表演之前兩個團體一起密集排練,走進台東的深山、溪裡、海邊,希望能找到一種自然的身體姿態。雖然幽法主要創作以電子音樂為主,但和一般人認知不同的是,作品使用非常多的自然收音素材,以及如遠古民謠般朦朧人聲,在最後兩支舞碼也大量使用台東海浪聲,兩者合作非常有趣。


在表演開始前,舞台旁的舞團成員興高采烈提了一袋蘋果,分給團員一人一顆,我便猜想這次的表演蘋果應該是個重要的角色(上台前才拿,總不會是因為肚子餓吧)。從一開始吃到它,到最後把蘋果埋起來—六首舞碼結束後,用蘋果訴說「生命」代表的意象不言而喻,逝去的生命變成不同的符號返回流轉,不斷循環。中間某支舞作,團員們彷彿使用手機卻收不到訊號,道出現代人因頻繁使用手機,養成網路、科技成癮的依賴性,阻斷自己與大自然間的連結,也忘了體會自己生活中的一切點點滴滴。舞作的肢體表現源自於台語的髒話,那個借代罵髒話的「ㄢˋ」字,將狀聲詞聲音的流動力道轉化為肢體的擺動質感。





整個「岸」計畫,其實就是尋找「身體的家」過程,以身體為核心延伸。表演結束團員們興高采烈的與親友相聚,我也則是為他們在雨中表演可以安全離開舞台(雖然在表演前有將台上的雨水刮除,但是雨持續在下,其實對舞者來說不太安全)感到開心,期待幽法和壞鞋子舞團之後的合作,能夠有更不一樣的花火。
想了解更多 2015 混種現場藝術季與表演活動,請瀏覽混種現場|On Site FB 或台北/寶藏巖國際藝術村網站。
Photography/ 蕭辰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