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黏膩而愉悅的陰性花園:倫敦攝影師 Maisie Cousins

從古至今,藝術家視女性為創作的繆思。藉由女性被刻畫的方式,我們能夠瞧見不同時代的審美觀。從維納斯的誕生、蒙娜麗莎到戴珍珠耳環的少女,人們透過創作者之眼歌頌女性的優雅和姿態。但是倫敦攝影師 Maisie Cousins 透過鏡頭歌頌的,卻是沾滿了草屑的濕黏肉體,浮著油亮臉妝、赤裸躺在豔麗花朵間的模特兒。不時,一隻黏滑的蝸牛探出觸角,在她們的臉上和花蕊間留下發光的印痕。在另一系列的靜物作品中,性暗示濃厚的瓜果抹著亮粉,浸泡在粉色、藍色的液體裡。對 Maisie 而言,這才是活生生、赤條條的女人。

歡迎來到 Maisie 古怪甜蜜的伊甸園。

Maisie Cousins 從 15 歲開始拍照,並上傳到網路上以打發沉悶的課業。對她而言,升學體制是一種對創造力的壓迫,這種壓迫和無法獲得認同感的流亡,卻促使她成為攝影界最引人注目的新面孔之一。拿到藝術文憑後,Cousins 返回倫敦並捲起袖子投入攝影創作;捲起袖子,意味著將手伸進鮮豔的果凍裡,觸摸濕潤的花瓣、蝦殼、和果肉。「我十分著迷那些可以被碰觸的素材,用它們製造一團亂後作攝影紀錄」,Cousins 說。

她穿梭在市場、糖果店、雜貨店裡,不是為了準備下一餐,而是尋覓新鮮刺激的點子。「我喜歡那些會引起觀眾也想要觸碰的質感」,Cousins 的魅力顯然異於學校美術課所教導的美學,「大學時我也苦惱過自己的風格是不是過於華麗庸俗。我想被他人肯定為一名專業的藝術家,想要使用比較專業的色彩。但是我辦不到。」不過在當今認為新生代藝術呆板無聊的成見下,Cousins 作品的主題和色澤明顯成了有趣的例外。

「我很喜歡用大眾認為『噁心』的東西拍攝自然物,因為我覺得自然是絕對不可能醜陋的。」自然物,當然也包含大量出現在作品裡的女體。Cousins 厭惡媒體和創作者過度美化和淨化的女體形象——面對世俗對身體美的標準,裸露的人體反而變成最難以正常的東西。Cousins 將鏡頭凝視那些「噁心」的禁忌:鼻涕、汗水、毛孔上各類分泌物,她將它們還給了身體的主人,而非評論美醜的觀眾。

我們的身體是活生生會呼吸的、滑溜的實體……它們並不是什麼有禮貌的東西。
我們的身體是活生生會呼吸的、滑溜的實體……它們並不是什麼有禮貌的東西。

對她來說,沒有所謂要把照片拍得美的問題。「美好的照片好無聊」,她抱怨,「為什麼要拍美好的照片?我又不需要看起來很美好——我不是在做香水廣告!」不屑營造美麗的畫面,Cousins 拍出來的「噁心」卻也不帶一絲嫌惡或負面的氛圍,反倒像糖果包裝般繽紛。她並不只是打破人們觀看噁心事物的禁忌,更雙手擁抱噁心,展現對噁心的另一種態度。

描繪、拍攝女體有長遠的歷史,但描摹和觀賞的方式卻屈指可數。Cousins 拍攝的女體卻展露不一樣的姿態。面對鏡頭凝視的裸露不只在身體上赤裸,在心境上也格外脆弱。不論作為被欣賞的客體,或是藉由他人凝視的肯定以獲得自信,都不是 Cousins 拍攝女性裸體的目的。從模特兒的眼神中,我們感受到的是對自身的接納,而非對美麗部位的喜愛或是對醜陋部分的嫌惡。除了展現女性赤裸裸的樣貌,Cousins 自有一套享受和傳遞女性愉悅的方式。在系列作品《S.E.X》和《What Girls Are Made Of 》裡,Cousins 讓花朵、口紅、亮粉和假睫毛,恣意沈浮在五顏六色的液體中。

Maisie Cousins 的作品用另類的手法詮釋女性的面貌,更探索了大多拍攝女性的攝影師寧可忽略和避免的素材、議題。她的影像在生機盎然又繽紛多姿的女性花園裡頌讚身體的奇異和美妙,以極撩人之姿挑戰觀眾的舒適圈。儘管作品展現一種不需要觀眾認同的態度,藝術和時尚界紛紛表達對 Cousins 的讚賞。她的作品被選入各大展覽和選集裡,例如 Tate Britian Gallery,Petra Collins 的藝術書籍《Babe》,以及 Dazed 的百大藝術家。無論未來女性攝影將如何變動,可以肯定的是,Maisie Cousins 仍會用她獨特而迷人的創作,衝擊任何片面的女性形象。

All Images via Maisie Cousins Tumbl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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