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私攝影|他們這樣看自己,Audrey Tauto 與 Brooklyn Beckham

在朋友群組或社群媒體,我們每天滑過很多張自拍,它們飽含很多技術:從拍攝時的光線、角度、肌肉控制,到後期的顏色、亮度調整,再到發布的時機和配圖文字……這些與實際其實有出入的照片,以近似舞台表演的形式,為日常社交而存在。在這個「舞台社交」的虛境裡,真實狀態漸漸「被消失」,漸漸不被我們自身所接受——真實和虛幻的落差由此出現。

 

鎂光燈下,公眾人物的「舞台表演」更加精密完美,從視覺到情感,時刻保護、完善他們因為工作角色而被建構的形象。那麼在這場更大、更完整的虛境裡,他們通過什麼方式來平衡真實和虛幻的落差呢?他們的自拍又是什麼樣?他們把真實的自己保留在哪裡?又有誰能見到?

 

A Side:Audrey Tauto

 

「這是我尋找完整的自己的途徑。」--Audrey Tauto

 

2001 年,《艾蜜莉的異想世界》(Amélie)收穫了 1.72 億的全球票房和 5 項奧斯卡提名,而電影中那個短發、古靈精怪的少女,也讓 25 歲的法國女演員奧黛莉.朵杜(Audrey Tautou)幾乎一夜成名,在各大電影節獲得多項提名,開始了時刻照在鎂光燈下的生活。

 

「我的生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奧黛莉說,「我很需要一個出口,去轉移注意力,去緩解一夜成名的侷促與不安。」於是她以「自己」為主題的攝影,從此開始了。

 

 

 

這是一個讓自己暫時遠離風暴的方式。

 

而在《艾蜜莉的異想世界》上映後 16 年的夏天——2017 年的阿爾勒攝影節(Arles Photography Festival)上,奧黛莉以一場名為《Superfacia》的展覽公開了這些作品。這場展覽展出的影像主要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奧黛莉的自拍,掌鏡人是她,模特也是她自己;另一部分是她拍下的 570 張採訪過她的記者們的膠片快照。

 

 

 

這兩種類型的照片之間,存在著一種有趣的對比:一邊是奧黛麗自己拍攝的、私密情境下的「自我」,另一邊則是她所拍攝的記者們——那些採訪過她、幫助她塑造了鎂光燈下公眾形象的人。在被媒體拍攝、採訪之後,奧黛莉會徵得對方同意,用寶麗萊拍下記者的快照,然後標明他們每個人的名字、媒體,拍攝的日期、時間、地點,以及是為了哪部電影而做的採訪。奧黛莉說,在她提出的 800 多次「你拍我,所以我想也拍下你」的快照請求中,只有一位記者拒絕了她,其他人則總會好奇「為什麼要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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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黛麗用寶麗萊拍下坎城影展為《達文西密碼》(The DaVinci Code)而採訪她的記者們。

 

攝影展的名稱《Superfacial》其實是個自造詞,既涵蓋了「Super」(超級)、「Face」(面孔),而看上去又有點像「Superficial」(膚淺的)。幕前與幕後的對比,是這張全世界知名的面孔其自我保護、自我平衡與自我抗爭。

 

在與「演員奧黛莉」這個角色平行的時空裡,「攝影師奧黛莉」拿起相機,拍攝鎂光燈外、幕後狀態下的自己:不找精美的角度,不拗刻意的表情,不後期修圖,有時候簡單隨機,有時候加入複雜布景——這個迷霧般難以捉摸的法國少女,在自己的鏡頭裡,總是自然鬆懈、充滿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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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是我覺得可以被不認識的人看見的時刻。

 

不過,這些時而「小作」、時而戲劇的自拍並不是演技,而是她真實與自己相處的日常。「也許是因為我是個演員,我的『形象』總是跑在『我』之前,令大家覺得我在自拍中也演著一些什麼故事。其實沒有,這不是一個角色,這就是我。」

 

假裝嫌疑犯自拍,故意把自己的姓拼成「TATOU」(因爲英語發音總是發不準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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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給了奧黛莉一個創作力的出口,在作為公眾人物而被建構的、有些過於精密的形象之外,奧黛莉可愛、搞怪的私密自拍,是她內心的一份平衡,「對我來說,這是一件很有親密感的事,這不是一個愛好,而是我尋找完整自己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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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Side:Brooklyn Beckham

 

「戴上眼鏡和帽子,像個攝影師,希望人們不認識我。」--Brooklyn Beckham

 

「私密」並不只是自己與自己相處。與最親密的人在一起的樣子,也是一種「幕後」——除了布魯克林·貝克漢(Brooklyn Beckham),還有誰能拍到他著名的爸爸傻笑、時尚的媽媽呈現溫柔鬆懈狀的樣子呢?

 

 

 

幾乎所有的攝影故事都始於得到第一隻相機,布魯克林也不例外。他的第一台富士相機是爸爸送的(作為他 12 歲時在學校「分數不夠理想」的家長反饋)。而如今已成年的布魯克林,也曾藉由企鵝蘭登書屋(Penguin Random House)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攝影集《What I See》(我所看到的)——這是一個有一說一的書名。影集中,從貝氏全家的肯亞旅行到他的自拍,都是以這個少年自己的視角所呈現的日常所見。

 

 

 

名人光環之下,攝影集反響必然熱烈,但褒貶不一。有人不喜歡,覺得布魯克林只不過是把名人的生活,用一些看上去連基本拍照要求都沒有達到的照片記錄下來而已,是靠著父母的巨大光環,才擁有了「攝影師」的名號。書中有一張背光的肯亞大象照片,大象站立在畫面正中,只有一個黑色輪廓的剪影,被布魯克林注解為「真的很難拍,但不可思議居然真的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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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照片成為了矛盾的焦點,被網友們用清晰的非洲大象照片對比、嘲笑,甚至以「拍一隻大象究竟有多難」為題進行諷刺討論。一些專業藝術編輯和評論家,也「耿直」地公開表達了自己的懷疑。

 

當然,也有人很喜歡,布魯克林 Instagram 上的 1300 萬粉絲,和倫敦新書發布會上近百萬的人潮洶湧都是明證。他們覺得,從布魯克林的影像裡,可以看到這個一出生就生活在他的姓氏鎂光燈下的,18 歲少年的激情、幽默和家庭的另一面;而那些技術的瑕疵,反而正是未經訓練和雕琢的可貴之處:擁有誠實視角、豐沛情緒的少年之心。

 

 

 

攝影是我自己的事,是我想做的事。

 

用攝影集的出版社 Penguin Random House 的話來說,這本來就是很青少年的一本書:由一個青少年拍和寫,給另一些青少年們看;它給了對布魯克林好奇的人一個機會,從他獨一無二並且充滿創造力的視角,去洞悉這個少年的世界。

 

 

 

誰知道呢?若持續地在攝影領域探索,未來他的影像中或許不再會有失焦或背光的大象,或許也不再會有屬於 18 歲,那雖然有些莽撞、有些膨脹,卻充滿了好奇、期待和自信的少年之心了。

 

Text/ Eva.
【此篇為 Polysh x VOICER 合作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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