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otography/ Manchi unless stated otherwise.
身體懂得自動調節太多的事,以至於那些來不及跟上變化的——花草誘使萌發的春日過敏、預兆爽秋離去的冬日濕疹——過份被突顯出來;人們甚至不用翻閱日曆上的節氣,便能侃侃聊及某個節日即將到來。心裡細微的更迭也是如此,藍色的星期一與瘋狂的星期五描述著週間內契合時間的情緒交替,再把時間量詞拉的稍加寬廣,五六七八月梅雨的潮濕讓焦慮過度孳生,來不及應對的大雨讓焦躁憤慨濺的到處都是,窪裡會水會散去,找不到去處的怨懟卻只會回到體內,差不多的明天重複差不多的循環。
引領道路的蒼藍星
先知瑪莉 Mary See the Future 成團時以〈Cheer〉替迷失的旅人們在道路上映照方向,中間樂團也陸續釋出《Yes, I Am》、《Hellow》、《My Fake True Love》等專輯。所謂「先知」,那不一定是諸事皆準的預言家,而是藉由貝斯手 Fish 如探路者先行走過道路,鼓手 Eric 和吉他 Roger 細細描繪畫面,主唱兼吉他 Josh 細細咀嚼,再轉譯給對於前進感、未來到迷惘的信仰者。名為瑪莉的先知不逼迫人們前進,停留在原地也是種旅行的選擇,他們只是靜靜地看著、唱著、等待著。
成團之今逾十一年,團員們先後走訪「英國利物浦音樂節」、「簡單生活節」、「香港呼叫音樂節」等國內外各大音樂祭,雖說時間與空間的變化會改變樂團對於聲響的感受,但先知瑪莉不願拘泥於所謂「最初的純粹」去複製原始寫歌的狀態,反倒試著去感受現場聽眾、天氣溼度、樂器等各種因素的交疊,進而完成單單屬於這個時刻的演出。
梅雨到來的季節
鮮少樂團會以某年特定時刻、名稱做為專場的出發點,先知瑪莉卻在 2015 年結束完該年《梅雨季》後,毅然決定延用這個名字作為後來專場的主題,依循著每一年團員們在生活與音樂上不同的經歷與感受,透過樂器詮釋於當年度的《梅雨季》上反饋予歌迷,同時也相約歌迷於每年此時分享該十情感的變化與成長。
為了準備《梅雨季》演出形式、表演細節等,團員們與幕後團隊在專場前四到六個月便開始籌備,即便有了第一年的經驗,準備《梅雨季》的心情卻絲毫沒變得輕鬆;鼓手 Eric 對於自身狀態的調整產生些微的焦慮,而主唱 Josh 也說:「老樂迷會開始期待些什麼,因應這些期待,心境相互呼應著變化,而不是主動變成某種樣貌。」
如其名,《梅雨季》在每年五、六月開始強烈地襲進先知瑪莉的生活,團員們甚至想不起來在還沒有《梅雨季》的四年前,那時的先知瑪莉在做些什麼,「這四年好像蓋掉之前好幾年的印象」團員結論而言。
追求無聲的共感
演出時,先知瑪莉多數時候感受著周遭變化,再藉由音樂本身去塑造氛圍;一滴滴,當雨開始落入場館,人們彷彿從現實分離,而星球隨著先知瑪莉的氣場旋轉。即便有時無法強烈感受到變化,也會依循燈光、觀眾們的聲響,開啟另一扇進入星球的門。現在的先知瑪莉,已不太會去詳述歌曲的出發點,僅僅是談及最初創作的契機;而剩下的畫面與故事,則交還給聆聽者自由想像。
「最奇妙的是,有時候歌寫著、寫著,卻長出了自己的樣貌。」——貝斯手 Fish
11 年的相處,無形間養起團員們透過眼神、動作便能溝通的默契,這股默契也從團員們慢慢延伸至幕後與燈光音響工程團隊,即便先知瑪莉一向慣以現場氛圍臨時決定當天的歌單,團隊們也早已找到舒適的姿態,接住先知瑪莉投擲而出的變化球。最終,這份默契渲染到歌迷聽眾,共同消磨《梅雨季》中的躁鬱。
其實我們皆如水,於六月梅雨季節傾巢湧入,水滴中藏著堅硬如砂石的憤慨、纏黏如髒泥的抑鬱,挾帶這些積蓄已久的情緒,走入先知瑪莉所繪建的法陣,不強求以燥熱烘去水份,徒留砂石與髒泥,反倒召喚滂沱異常的雨,讓眾人共同沈溺在巨大的漩渦裡。泥砂積淤仍在,但至少那自己原有的憤慨抑鬱,已顯得相對渺小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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