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驟響,譜寫一曲生猛憂鬱的輓歌:《愛是一把槍》

Images Courtesy of Hooray Films.

入圍今年金馬獎「最佳新導演」、並奪得第 80 屆威尼斯影展最佳首部電影「未來之獅獎」的《愛是一把槍》,是以演員身份為觀眾所熟悉的李鴻其,首度自編自導自演的作品,這也是該獎自 1999 年創立來,第一次由台灣電影獲得。主要製片則是曾有《路邊野餐》、《地球最後的夜晚》的單佐龍。

《愛是一把槍》導演李鴻其。

《愛是一把槍》導演李鴻其。

故事講述一位綽號叫「蕃薯」的小鎮青年,剛從監獄出來的他,打定主意再也不要走回頭路。蕃薯想展開全新的人生,然而這遠比他想像的更困難,他到處碰壁、有前科的身份尤其造成影響。他渴望擺脫過往,彼時的人事物卻陰魂不散,像是幽魂般纏繞著他:混幫派時期神秘的老大,老向他伸手要錢、債台高築的母親,以及一幫損友。他只好做著的小生意,賺不了錢,更不知道明天該如何。

主要在金山海邊和民宅拍攝的《愛是一把槍》,銀幕上是整片尋常的台灣地景,人們再自然不過地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過著日子,一切都很熟悉,電影卻在開場不久後就透出了獨特的氣質。那是某種在這類型台片中少見的「冷」,是一個念頭就被切割開來的之於現實的心理距離,是看著原本人生一切仍如常運行卻已無動於衷的斷然,更是即使有所表明、有所行動,但命運毫無動搖地覆蓋下來的漠然。

電影一度令人想起三宅唱的《你的鳥兒會唱歌》,主人翁蕃薯所在的並非霓紅撩亂的都會,但同年紀人們在貌似冷清的日子裡,那份毫無懷疑地浮沈迷惘,由此所成就的背景,突顯了思索掙脫的主人翁之格格不入。換句話說,他無法進入的,既是熟悉的物,亦是熟悉的人與事。

《愛是一把槍》以「蕃薯」的落單,界定了電影的基調,這是一個如同《燃燒烈愛》中劉亞仁所飾演的「宗秀」的角色。相較於他人,他似乎有個重力的源頭、有所傾向、有所渴望,可生命的推移全然非他所能干涉;他任由際遇到來,做出幾乎是唯一解法的反應,命運陰謀般地一步接一步,將他推到早已盤算好的吞噬。

由契科夫的「有槍就一定要發射」來說,蕃薯的槍成為本片最有重量的存在,重量的發動要由此,同理,失重與墜落也得由這個線索。重點不再直接地在於開槍與否,而是主角身邊的人們,如何通過對於這把槍的想像和期待,張出了層層的網,截斷了蕃薯所模糊渴望的對於未來的可能性。

李鴻其首次執導的《愛是一把槍》,是鮮活、生猛又富有厚度的令人驚喜的作品,電影持續淌著騷動,醞釀著爆發,卻被未明地壓抑下來。從一時一地一代人的無力,終究掌握地做出某種全面的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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