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期 652 天的休止符之後，重新計時的新《工作》：數學搖滾樂團大象體操

要在一樣的時間內走過一樣長度的斑馬線，如果有三個人，就會有三種截然不同的節奏與速度；腿長一點的人，走得輕鬆寫意而平鋪直述；腿短一點的，倉促慢跑中帶著幾分雀躍。若把這些步調與特質迥異的人們聚集，不和諧卻流場地一起在樂譜上行走，日本得到 toe 、香港有 tfvsjs，但在台灣，我們隨大象體操 Elephant Gym 搖擺。

《角度》專輯台北發片場影像紀錄。Photography/ 鍾尹傑，Image Source/ 大象體操 Elephant Gym Facebook

為期 652 天的休止符

休團近兩年，652 天內，三人以各自的速度走完同樣的時間。服兵役是每個從學校畢業的男孩幾乎都要面臨的困擾，它剝奪生活的自由、生活的平等，剝奪了一切「生活」的美好形容詞；但對凱翔來說，卻剝奪不了音樂。從魔術師表演到性感熱舞演出，藝工隊的特殊環境，讓凱翔即便在軍旅中也能汲取大量音樂，甚至經歷另一個樂風的洗禮。就算與林宥嘉、小宇等人同在軍中，K-POP 仍是長官們緊密播送的首選，也難怪問及近期喜歡的音樂，凱翔笑著說出「少女時代」這令人意外的答案。

嘉欽的替代役則聽似相對自由。新聞局裡每天湧入大小各種消息，第一手的社會新聞與時事變動；不變的是，公務員們按著規律的節奏生活——早上八點惺忪地前往單位，中午一小時的午休，然後期待著晚上五點的離去。雖說於職業上甚是安穩，但喜歡變化的嘉欽，覺得這樣的步調有體驗過就足夠。反倒是當兵前的那段空檔，受邀加入了 hush!，第一次以職業樂手的身份在樂團中活動——少了大家一起從無到有的共同築構，更多時候是在家中獨立作業，學著到現場怎樣有效率地完成分內的任務。新鮮之餘，也讓嘉欽重新思考身為音樂創作者的工作方式。

隨著大象體操的休眠，不用服兵役、看似三人中最符合自由意象的凱婷，拿起了吉他、彈起合成器，變成了搖擺律動的姿態，與猛虎巧克力主唱鄭宜農、來吧！焙焙！鼓手鳥人、巨大的轟鳴貝斯手柏第，一同組成 Felix Felicis 小福氣；再次以新團之姿站上「The Next Big Thing 大團誕生」舞台，發了專輯《一籮筐的討厭鬼》。若不是大象體操的復出，還以為小福氣就是凱婷的本命樂團。

蓄勢待發的新「工作」

好不容易，大象體操在近兩年後的時光後重聚，三人對彼此熟悉裡帶著些許陌生的不同，文字難以說清，就用音樂摸索。重登舞台的 EP《工作》，若隱若現地鋪流著彼此上一份工作的痕跡——無論是渴望變化的心情，或是節拍恣意地躍動，多少把這段時光裡的成長與心境，濃縮成旋律之間的拉扯與平衡。他們的音樂從來就不只是飽滿——以前可能還稍嫌豐腴——現在的三人除了「放」，也懂得把自己往音樂的主軸上收縮。節拍與風格上，凱婷因為與巴賴共組 GAGA 樂團，更輕易地讓自己的律動能在正反兩端自由遊走；凱翔則將 K-Pop 常用的音效混音加入到 EP 中，「錄音室作品不只是將現場的音樂記錄下來，好像可以去玩這些現場聽覺上比較難辦到的東西。」讓錄音專輯與現場表演之間，能夠呈現更大區別的玩味與樂趣。

理想中的 dream Job 是？

嘉欽：「還是想做音樂創作」
凱婷：「媽媽桑」
凱翔：「無憂無慮地陪女友在山裡散步（笑）」

心境的狀態拼湊成新作品，「像是〈中途〉」凱婷解釋，「我們都告訴自己做事就不要後悔，但是我們往往會在過程中偷偷後悔。無論與人相處又或是面對這個世界，我們有時候會說出謊言；因為只要誠實，在某種程度上就一定會傷害到別人。」在生活裡時常遇到這困擾的凱婷，為了不要傷害到自己或別人，說謊變成應對裡不得不選的決定，樂團創作裡面臨到這樣的僵境更是不在少數。〈中途〉訴說著這樣的經驗與自我體認，MV 找來緊密連結團員的導演李彥勳，以保有童趣溫暖的視覺色彩，透過粉黃、粉紅、粉藍，三人各自的節拍互動躍出畫面。「我們正在前往一個更好的地方，即使這些缺陷留在我們身上」，「『即便如此，一切不算太遲』，這末段的歌詞，意味著我們都還有時間面對這些事情。」

1/3 + 1/3 + 1/3 = 100% 大象體操

大象體操對我來說是「直率的」，雖然直率並不代表誠實，就是我們對內對外都是一樣直率。——凱婷

因為大象體操，內斂沈默的嘉欽、積極侃侃而談的凱翔、衝充滿勁又古靈精怪的凱婷，這三個截然不同的人，才會把彼此自由的想法交融在一起，擴散給周遭的人與聆聽音樂的觀眾。也許因為當初貼上數學搖滾的標籤，複雜精密的節拍流動計算是大象體操予人的印象，但其實無比簡單——以各自的步調一起走出旋律，走快與走慢造成的落差或不和諧，也是替彼此互相保留的自由空間。也許如凱婷所言，「直率」，一直是大象體操暗記的詞彙，無論是對自己，又或者對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