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魚馬戲團|那有所仰望、依賴的男孩,眼中張望的廣大世界:《與夢前行 宮﨑駿》

Images Courtesy of 甲上娛樂.

《與夢前行 宮﨑駿:蒼鷺與少年創作全紀錄》是以宮﨑駿籌備《蒼鷺與少年》過程為主題的紀錄片,來自日本 NHK 製作團隊長達 7 年的貼身跟拍與訪問、對話,紀錄者像是長駐工作室那樣地捕捉到許多關鍵的重要鏡頭。

《蒼鷺與少年》是宮﨑駿繼 2013 年《風起》後暌違十年才推出的作品,上映前大家有許多猜測和想像,但有限的資訊只指出電影改編自日本同名國民讀物《君たちはどう生きるか》(中譯「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這是知名文學家吉野源三郎在 1938 年出版的小說,故事以少年和舅舅之間的書信來回,談論著各種人際關係與人生課題。

2023 年上映時,《蒼鷺與少年》的第一時間觀影反應頗為紛雜;有人說「很不像以前的宮崎駿」、有人說「這是集合之前風格的最為宮崎駿的作品」,有人說感動,有更多人說看不懂。但隨時間過去,電影中眾多曖昧不明卻又意味深長的元素,令口碑與討論不斷發酵;每個影迷心目中或許有自己的評價,可《蒼鷺與少年》作為最標誌性、最重要的宮崎駿電影,已無庸置疑。

而後《蒼鷺與少年》代表日本角逐奧斯卡,宣布入圍時獲得再一波討論熱潮,並在 2024 年三月拿下第 96 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動畫長片——這是繼《神隱少女》首次奪得此獎的 21 年後,宮崎駿再次拿下的奧斯卡。《蒼鷺與少年》走了一段相當顛簸起伏、事後看來也非常傳奇的旅程。可《與夢前行 宮﨑駿:蒼鷺與少年創作全紀錄》中揭露的幕後點滴甚至更精彩,也確立了至少對宮崎駿來說,這可說是他職業生涯最重要的一部片,不因為獎項或票房,而是關於電影人生。

在紀錄片一開始時,﨑駿回應了每個人或問出來、或竊笑在心底的念頭,即是「不是說要退休了嗎?」,他閃爍但卻又也真摯地說,這不是他的問題,是電影大神不放過他。無論你在此刻買不買單,紀錄片將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確認這種說法。

以拘謹禮貌的日本人而言,加上印象裡中規中矩的 NHK 團隊,本片意外地大膽而親密——在從七年裡無數素材中剪出的最後結果,大膽的是不斷地去試探、去提出疑問,更是一次次撐過一觸即發或尷尬的對峙時刻;親密的,是終究等到了宮﨑駿的脆弱與溫柔瞬間,更是那個打開的心房。

訊息太多太多,但貫穿全片無法忽略的,是宮﨑駿對高畑勲的崇拜與愛。作為《蒼鷺與少年》中「蒼鷺」原型來源的高畑勲,像引領電影中少年那樣,以忽遠忽近、或隱或顯、時而務實時而神秘飄渺的方式,在成長過程中、在整個事業生涯、甚至直到高畑勲去世之後,都牽曳著宮﨑駿。紀錄片所揭露的,並非電影譜系或作者論的探討,而是讓觀眾看到我們不熟悉的宮﨑駿。

……那是一個仰望著、依賴著什麼/誰的小男孩,儘管有所膽怯也不斷猶豫著,卻依然有一道篤定的牆,令得他永遠可以張望與渴望廣大的未知。其實就是,宮﨑駿電影中的主人翁們。他並非從制高的角度,去勾勒人與世界的關係,這些作品,都是從他視角展開的,大人的世界,未來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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