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畫筆告白｜聽見身體與自然的溫柔耳語，插畫家 Luisa Rivera 的陰性寓言

All Images Courtesy of Luisa Rivera.

在人類有能力詮釋意義之前，對於美的感知多是觀看畫作時，優先佔領感官的無語體會；常常一不留神，便一頭墜入畫家的創作世界，將痴狂的觀者包覆、佔有。在或抽象、或具體的視覺衝突裡，萃取出一抹溫柔，侵佔觀者心中的淨土——這無疑是畫家一職令人心醉神迷的境界。

出生於智利的插畫家 Luisa Rivera，自小深受大自然啟發，往後更將其內化為創作靈感，在作品裡表現出熱情、魔幻的特質。談起畫筆的啟蒙，Luisa 回顧小時候的畫畫經驗，「我想大概有三個關鍵時刻塑造了後來我對以畫筆創作的喜愛。其中最重要的莫過於 1999 年夏天，我第一次碰觸水彩——一份來自母親的禮物。我清楚記得那一天，因為小約翰甘迺迪（美國前總統約翰甘迺迪之子）在那天過世，電視新聞都在談論這件事。也許因為這原因，我那幅第一次以水彩畫下的正是大西洋，那墜機意外發生之地。」

影像的力量超越語言，那是非常原始又直覺的。因此，插畫如同進入一個與現實截然不同的一扇窗，那裡向每個人開啟。

第一幅水彩以如此戲劇化的方式開展，開啟了 Luisa 往後以這媒材的一筆一劃；其中描繪著自然與其孕育的生命與女性，將兩者交織而成陸離又優美的敘事。「我總是被人體吸引，尤其是女性，但更像是自然而然發展出來，而不是一個『決定』。我不太確定其中的原因，但我想大概總與我自身身為女人的經驗有關。」

我最欣賞的藝術家 Kiki Smith 曾說：「我以身體作為主題並非有意識的，而是因為那是我們生而為人共有的形體，同時也是每個人皆擁有真實體驗的存在。」在與自己親近、熟悉又相關的存在與發生上創作，對我來說，身體如同日常裡接觸的一處場域。

在 Luisa 的筆下，繽紛的花卉與植物是不可或缺的元素。作品裡修長的藍色蜥蜴從容攀爬在女子手臂；或是，一具剖開的軀體被流水貫穿，象徵著自身接受自然的洗滌。她將女性之間親暱的觀望與談吐，化作溫柔的小魚與花朵，偶爾則轉譯為一條纏繞於身的蛇——灑落在畫作中的，不僅是碰觸自然的渴望，更表現出一則則柔美獨特的陰性寓言。

兒時常拜訪居住於智利南部鄉間的祖母，讓作品裡這些自然世界生靈宛若信手捻來，「我不確定那被自然環繞的景色如何影響我的創作，但無疑地大自然確實影響著我的作品。對大自然的理解、甚至民族學的知識，在我的作品都扮演著關鍵的角色。」她回顧著。除了智利豐富的自然樣貌，「我曾在美國明尼阿波利斯住了兩年，那裡劇烈的極端氣候與大自然變動——零下 20 度的冬天以及 100% 的夏日濕氣——環繞著我，也因此我的作品持續與自然世界連結。」

不同的地點塑造著 Luisa 觀看世界的視角，「第一次到倫敦我的色調便改變了。有好一陣子，作品更傾向單色調，灰黑白的世界。而後隨著自己越研究觀察這裡的人們，便越發現這城市的多元樣貌。」生命力的豐沛在低明度的色調裡，更多了一份 Luisa 對大自然裡的神秘魔幻之力，一種最親密的告白。

而從一個合作計畫的下筆至出刊為止， Luisa 更在個人網站細心紀錄下創作過程，讓人們得以進一步一窺她完成一件迷人作品的「腦中迴路」。用心的經營模式同時也降低了以往橫跨在觀者與藝術家之間的高聳藩籬，讓藝術創作成為一種無比尋常的親切日程。

Luisa 將世界上的花卉、植物與水源，幻化成流竄於自己身體中的陰性語言；那些貫穿血肉的符號，最後交織成如舞蹈般的溫柔宣言，於體內輕巧旋轉。夾帶著自身的世界觀，在畫紙上掀起小小魔力，讓女孩同萬物生命輕巧地落地發芽；神秘的氣息流動其中，彷若一聲聲輕柔鑿刻，聽見身體與自然的溫柔耳語，凝結靜止的時空盡是優雅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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