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性書寫,60 年代由法國女性主義者提倡,探討女性的失語處境,女性應發展自己的一套書寫系統與符號,用來解構原有的男性主語秩序。用荒誕或不具特別意義的元素顛覆話語秩序,跳脫既有的線性思維。夢囈、嬰孩哭啼、呢喃、錯置的文法情節…等,嘗試以不同元素與媒介闡述裸露的真實,建構一套私密的「陰性書寫」。
妳以為所有女孩的第一件泳衣,都是連身的白色的。那就跟小白色的三角褲是一樣的(褲口的部分通常要有個緞帶粉蝴蝶結)。還有白色短襪,白色無鋼圈內衣,白襯衫裡面的白背心。先脫的是白襪,踮著赤腳開始寫日記,最後脫的是白內褲。至於那沒有胸墊的白色泳衣,成了一個芭蕾舞夢的確定終結。很小的時候,妳們只有水,只有白,等著被染色。
媽媽說,每天要清洗自己的內褲。妳的手從那時開始粗糙。黑內衣在白襯衫裡隱現的時候,正是開始戀愛的前夕。後來,會遇到幾個願意幫妳洗內褲買衛生棉的男人,爸媽皺著眉頭說,不成體統。妳想的是自己不會永遠留在他們身邊,如同不可能一輩子穿著白色三角褲。
她們在不同的場域,交換軀體轉移身份
語言讓物與詞之間,形成難以彌補的分裂
「這世界有兩個我,一個是我口中的我,一個是站在你面前的我,在這之間的分裂,我,不停地交換、轉移。」
白色的濃縮成「一塊妳」,留在第三跟腳指頭裡面,那麼小的部位,卻那麼敏感。妳想起關於跳舞迷矇的夢,套上乳膚色的褲襪,以及白色舞衣,跟五歲的泳衣幾乎一樣。女孩們七嘴八舌說話,隨手拉著屁股邊邊卡著的舞衣,之後妳們的身體將一起添上許多不規則的瘀青,那是渴望被聽見的音波胎記。
語言是誤解的源頭。人們的意識牽動著言談內容,從未中立過的話語,如何看透何謂真實?何為真理?我們試圖用語言來說明真實,但語言終究不是真理。
白色舞衣換成膚胎,一些馬甲,一些蕾絲,一些花朵。回到水裡了,那原厰最初始的設定,即便再也沒有白色了。妳們問彼此一樣的問題,全是不一樣的答案。妳是幾歲開始說話的?語言對妳曾是無比重要,妳用過上百種說愛的方式,為證明愛能超越愛的本身。但後來,妳不再信任語言,決定用感覺去判斷。卻發現原始的判斷力充滿干擾,因為單純得從殘酷精萃出來,知足是剝奪的後生品。妳不想說話,也不該說話。語言文字無法超過妳,也不該超過。就讓妳一塊一塊的在舞台上聚合成一個「陰性體」。儘管奢侈的享受,我們帶不走任何一塊妳。
染白,還是漂白?痊癒談得太早。
裸色的妳們,任何光色都能打在身上。
只是初始,所以我才想談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