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y Warhol 一手創辦的《Interview》日前宣佈停刊，享年 49 歲。它在上個世紀的魔力究竟有多大呢？這麼說吧，當年進出 Studio 54 尋歡作樂的那群曼哈頓潮孩們，叫它「流行水晶球」（The Crystal Ball of Pop）。這本扎根於紐約的流行文化聖經，像留聲機一樣，記錄了不同時期全世界最酷的影星、歌手與藝術家的嬉笑怒罵。
創刊之初，Andy Warhol 親自操刀採訪，他提的問題格外簡單，帶著日常的親密感，鼓勵受訪者分享生活細節，比如「早餐吃什麼」，或是「喜歡淋浴還是泡澡」，許多真實好玩的答案由此誕生。這種不賣弄學識、也不自抬身價的採訪模式，在今天的時尚雜誌中依然有跡可循。
而《Interview》有一個知名欄目「Q & Andy」，正是把 Warhol 的經典問題拋給現在的名人，讓他們和 Warhol 隔空展開親密對話。我們選了一些精彩的 Q & Andy，帶你在靈光一現的問答裡，重溫這顆「流行水晶球」記錄的黃金年代。
Michael Jackson
1982 年，《Interview》執行編輯 Bob Colacello 採訪了 23 歲的 Michael Jackson，Andy Warhol 從紐約打去電話，參與了對談。當時 Jackson 距離發行首張專輯《Off the Wall》剛滿三年，尚未習慣巨星的生活。
Q：我靠，我太激動了。我每次打開隨身聽，都一定會放你的歌來聽！你最近在忙什麼呀？
A：最近都泡在錄音室裡，忙著寫歌詞和製作新歌之類的事。
Q：你曾經夢想過長大後要當一個歌手嗎？
A：我不記得我唱歌之前發生的任何事。
Q：你出門比較多，還是呆在家裡多？
A：呆在家裡。
Q：乾嘛呆在家裡啊，外面那麼好玩。等你來紐約了，我帶你出去玩。
A：還別說，我的確只有在紐約時才會想出去玩。
Mariah Carey
1970 年出生的 Mariah Carey，坐擁兩億多張累積唱片銷量。2007 年 9 月刊《Interview》封面故事把她稱為「the world’s biggest diva」（世界第一天后）。
Q：你的第一份工作是什麼？
A：我在一家寵物店工作。
Q：和你一起工作過的人裡，最棒的是誰？
A：他們都很糟糕……
Q：你覺得過分在乎自己的外貌，是一種虛榮的表現嗎？
A：沒錯！但願我能克服它。
Q：你現在喜歡什麼樣的衣服？
A：內衣。
Q：你有夢想的角色嗎？
A：我想成為 Hello Kitty，嘻嘻。
Marilyn Manson
這位搖滾巨星一生都活在主流社會價值之外，自帶一種追求黑暗面的天賦。他曾表演自殺、監禁、破壞教會設施、敲碎所有的牙齒……觀眾的態度非常兩極化，有人罵他是魔鬼，有人拜他為神。
Q：你是個好廚師嗎？
A：我手藝很好，而且我做飯時會放古典音樂。最近我超級喜歡看《漢尼拔》，因為實在太沈迷追劇，有天晚上我竟然買了一堆《漢尼拔》的周邊，包括他的圍裙、烹飪刀和一些食譜卡片，還有他殺人時的服裝，所以現在我都是穿著漢尼拔圍裙做牛排的。
Q：喜歡淋浴還是泡澡？
A：泡澡，因為我不喜歡洗頭。我去了趟歐洲，大概有三個星期都沒洗頭。
Q：你去過白宮沒有？
A：我沒被邀請去過白宮，不過曾經有一張逮捕令，要在整個紐約範圍內逮捕我，而我躲在川普大廈裡，所以硬要說的話，也算有點接近吧。
Q：你有什麼後悔沒做的事嗎？
A：我後悔沒好好學外語，這真的限制了我看外國電影的能力。我只會說美國英語、澳大利亞英語和加拿大英語，真是個鄉下佬啊。
Q：粉絲送給你的最瘋狂的東西是什麼？
A：有一個人曾經取下了他的假肢遞給我。我說：「你確定嗎？」他說：「放心，我好得很，我有這些拐杖呢。」原來他知道我在收集假肢，真是相當慷慨啊。
Q：你怎麼看待愛情？
A：這個詞太狹隘了，不能用在像我這麼浪漫的人身上。我是個絕對的浪漫主義者，否則我也不會創作音樂和玩藝術。如果你壓根不關心這個世界，就沒必要為世界增添任何東西。不過我也沒打算拯救世界，我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破壞狂，世界需要混亂，否則人類怎麼進化呢？
Q：你在什麼時候會感到緊張？
A：我每次出門都會緊張。一緊張就開始咳嗽，根本停不下來。但當我上台的時候，我就已經冷靜下來了。上台前，我要花大概三個小時的時間，在又黑又冷的房間裡聽音樂。我喜歡讓家裡和更衣室的溫度都維持在華氏 65 度，因為這是醫院的溫度。
Troye Sivan
「我通過網絡分享生活的方方面面」Troye Sivan 曾是個 YouTube 名人，大量 vlog 讓他成為了演員和歌手。2014 年，他入選《時代》雜誌 25 位最有影響力的青少年，現在專輯和演唱會讓他忙得不亦樂乎。
Q：你最怕什麼？
A：失去所愛的人。
Q：你最尷尬的記憶是什麼？
A：我在學校時曾經被推進了小便池，不得不立刻回家。
Q：你最喜歡哪部電影？
A：《歡迎來到布達佩斯大飯店》。
Q：你夢想中的晚宴派對嘉賓是誰，是還活著的人還是已經去世的？
A：Amy Winehouse，Adele，Alan Carr，還有 Oprah！
Q：你有沒有什麼迷信的地方？
A：我上飛機時，會摸一摸飛機的外殼。
Q：你最近在讀什麼書？
A：Patti Smith 的《Just Kids》。
Ian Mckellen & Patrick Stewart
這兩位都是英國大名鼎鼎的資深戲骨，在舞台劇領域地位頗高。Ian McKellen 最廣為人知的角色是《 X 戰警》中的「萬磁王」，Patrick Stewart 也先後在 3 部《 X 戰警》系列裡飾演「 X 教授」。
Q：你最近做夢了嗎？
M：這個問題有點太私密了。
S：我其實很少做夢，但最近做了一次春夢，這還挺罕見的。
Q：你寫日記嗎？
M：十幾歲時寫過一陣子，還給日記本上了鎖。但當我發現我爸已經找到了鑰匙的時候，我就不寫了。
S：不寫日記，但我時不時會寫一篇 2000 到 3000 個字的備忘錄。
Q：你是怎麼被發掘的？
M：這要感謝 Harold Hobson——《泰晤士報》的戲劇評論家。
S：我是在我媽媽的陰道裡被「發掘」的。
Q：覺不覺得紐約超級棒？
M：對啊，我很愛百老匯的觀眾，他們在演出現場會毫不猶豫地向你展示他們的熱情。
S：我愛紐約，更愛紐約的人。
Matthew McConaughey
從電影《星際效應》到《藥命俱樂部》，再到 HBO 劇集《無間警探》，頒獎季一直都是屬於實力派男演員 Matthew McConaughey 的狂歡。
Q：你早餐吃什麼？
A：鮪魚三明治。
Q：你做夢嗎？
A：做啊，而且都是彩色的，夢的內容主要是星系間諜活動。
Q：粉絲送給你的最瘋狂的東西是什麼？
A：她的浴缸。
Q：有沒有讓你害怕的瘋狂粉絲？
A：是的，有一位粉絲虛構了和我的關係。她寫信給我，然後用我的名義，寫信給她自己。在她看來，我們已經結婚了，而且有兩個孩子。最後她的父母把她從妄想中解救了出來。
Q：你是個好廚師嗎？
A：必須是啊。我最喜歡在星期日晚上來一次「冰箱大清理」，用從裡面搜出來的所有食物做一道大雜燴。
The Rock
如果你看過《玩命關頭》系列，一定見識過「巨石強森」在銀幕上的威風。大家總喊他「The Rock」，其實他的真名叫 Dwayne Douglas Johnson，除了是票房價值驚人的演員之外，他也是史上最偉大的摔角手之一。
Q：你早餐吃了什麼？
A：我標準的日常早餐有七盎司肉片，兩個雞蛋，四盎司燕麥片，兩塊英式松餅，還有半杯藍莓。
Q：粉絲送給你的最瘋狂的東西是什麼？
A：他們給我寄來自己的紋身圖片，紋身圖案是我的臉或是我說過的一句話。這種愛雖然很瘋狂，但它畢竟是愛，所以我依然接受它。
Q：你的美容秘訣是什麼？
A：多喝水，刻苦健身，吃東西要講究，定期去角質，並且像大猩猩一樣享受激情澎湃的性生活——注意，不是和真正的大猩猩發生性關係哦。
Q：你有什麼夢寐以求的角色嗎？
A：1995 年，我口袋裡就只有七塊錢，睡在加拿大阿爾伯塔卡爾加里一個汽車旅館後面的垃圾箱裡，千真萬確。所以現在的我，真他媽的已經非常幸運了，每個角色都是夢寐以求的角色。
Q：你在什麼時候會感到緊張？
A：在我 20 歲的時候，父母的關係很混亂，只要我的電話半夜響起，通常都會聽到媽媽在電話另一端哭泣。我討厭那種感覺，這讓我很緊張。他們離完婚反而成了好朋友。
Q：你是個好廚師嗎？
A：我做飯很棒啊，拿手菜是加了芒果醬的燻製黑鱸魚……嘿嘿胡扯的啦！我的拿手菜只有蛋捲，不過我相信你會很愛吃的。
Spike Lee
Spike Lee 是美國最具黑人意識的導演，拍攝題材大都跟黑人的出路和覺醒相關。他的電影風格犀利、節奏明快且極具爆發力，2015 年獲得奧斯卡終身成就獎。
Q：你早餐吃了什麼？
A：藍莓煎餅，炒蛋，酪梨和雞肉香腸。說到這我都餓了。
Q：誰是你夢寐以求的約會對象？
A：我已經結婚了！但我想帶馬龍．白蘭度、馬爾科姆．艾克斯、約翰．克特蘭和法蘭克．辛納屈出去吃晚餐。
Q：喜歡泡澡還是淋浴？
A：淋浴。因為淋浴比較快速，我有太多事要做了。
Q：你是個好廚師嗎？
A：我連水都煮不開。
Q：你覺得美國年輕人怎麼樣？
A：我愛他們，但我希望他們可以把手機放下，哪怕一分鐘也好。放下你的手機！
Truman Capote
也許你對 Truman Capote 的名字並不熟悉，但你一定知道他的代表作《第凡內早餐》。Warhol 跟隨 Capote，從他每天游泳的俱樂部，到他最愛的餐館，親歷他日常生活的每個段落。
Q：跟我描述一下 30 年前你在紐約的一天。如果在那個時代，你此刻通常在做什麼？
A：那就是 1948 年咯？當時我住在歐洲。
Q：你覺不覺得現在全世界都成了共產主義者，成天只會寫關於愛的文章。
A：我在不少共產主義國家生活過，他們對金錢很感興趣，他們甚至比資本家更關心金錢。 他們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唯物主義的人，但很諷刺的是，在共產主義國家，你根本什麼都買不到。
Q：我可不想長生不死，你呢？
A：我不曉得，這要看情況吧。
Alber Elbaz For Jeanne Lanvin
法國時裝品牌 LANVIN 創立 125 週年時，LANVIN 當時的設計師，人稱「小胖子」的 Alber Elbaz，用 LANVIN 女士的口吻完成和Warhol 的對談——Elbaz 毫不費力就找到了扮演 LANVIN 女士的精髓。
Q：你一般都穿什麼樣的衣服？
A：我總是穿著黑色夾克和裙子，戴著珍珠項鍊和我最喜歡的 Cartier 耳環。
Q：你收藏藝術品嗎？
A：我收藏了雷諾瓦的畫作，還有維拉德、畢加索、德加和布丹的。
Q：你喜歡下雨的巴黎嗎？
A：還挺喜歡的，但我更愛在我尼斯的別墅露台上賞雨喔！
Q：你相信共產主義嗎？
A：我只相信辛勤工作。
這些好玩的採訪其實只是冰山一角，Andy Warhol 有太多流傳甚廣的金句，乍一聽有些惡趣味，卻值得一再回味。比如「It’s not what you are that counts, it’s what they think you are」（你是怎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別人以為你是怎樣的）。再比如「People should fall in love with their eyes closed」（人們在墜入情網時，應該閉著眼）。
千萬別把他出於自謙說的那句「I don’t think my art has any lasting value」（我的藝術創作沒什麼長久的價值）當真，看看今天，仍有千千萬萬的人，在玩他玩剩的東西，不厭其煩地咀嚼著消費主義和名人崇拜效應。儘管《Interview》雜誌完成了它的時代使命，就此塵歸塵土歸土，但某些程度看來，人們不服不行啊！
Text / Soda.
【此篇為 Polysh x VOICER 合作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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