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魚馬戲團|反覆確認青春的輕盈,卻只剩得疏離崩解的徒勞:《青春電幻物語》

岩井俊二的《青春電幻物語》(リリイ・シュシュのすべて)在 2001 年上映,那年在那裡頭度過、看到自己的青春的人們,如今都在哪裡?記得什麼?再進一次電影院,會是什麼心情?而新的世代,是否也會在裡頭找到共鳴?

很長的時間裡,《青春電幻物語》都是部神秘經驗般的作品,大家都看過,但在電影最熱門的時候和後來,我們從無法真的去討論它。

電影改編自小說,劇情講述一名高中生蓮見雄一,他和母親、繼父和繼父帶來的弟弟一同生活。原本疏離的他,因為和班上上風雲人物星野修介一起參加了社團,因此有了要好的朋友。暑假時一場社團沖繩旅行,為兩人的友誼興起了波瀾。星野變得粗暴,蓮見將自己縮在當紅偶像歌手莉莉周周的歌聲裡找尋慰藉。他將希望寄託在演唱會,卻不知最後的動盪也在那個時空等待著他……

雖有條圍繞著學生霸凌故的事線,但整部電影並非呈現以情節的銜接。岩井俊二把玩著幾個元素,將其窮盡,比如孤單、迷惘、內向、熱切、音樂、性、旅行、類似愛或渴望的騷動、無由的暴躁、對大人及其世界的強烈不適……

整部《青春電幻物語》並不是讓人在觀眾席等著故事蜿蜒展開,而是一波又一波強勁而無以名狀的水流湧來、覆上。穿插的早期網路論壇字卡,像是勉力為主人翁也為我們做出關於現實的某種錨定,電腦打字細細碎碎敲著對遙遠的偶像的傾訴,可一切只是反覆確認著青春的生存之輕、掙扎著要獲得重量,的徒勞。

男孩女孩夢遊般走著,務實到刀槍不入的周遭大人成為時隱時顯的輪廓。如同孩子們所宣稱的深愛、也只願意住在偶像的音樂裡,電影也將他們的日常包裹進某種無法穿透的恍惚和飄忽。

《青春電幻物語》終究成為一份無限拓延的印象和感覺,那甚至不知道能否稱之為影像,或許更接近是濃淡不一的影子、瞬間變濃或變淡的影子。……畫面朝另一畫面旋開時,灌來窒淤的空氣,像哽咽,或悲傷,那種想說什麼卻全部加倍吞進去,的艱難。

搖晃的鏡頭、近乎暴力的逆光、人物漂流地離開了情節的航道……,無論是觸動或不耐,這都不是開放給誰去論述的作品。《青春電幻物語》裡漫射著耽溺與執念,以及由此而來的迷惘、暈眩、虛實錯亂,並不是每個人都想憶起的。

然而,也再沒有任何一種方式,能這樣在多年、甚至更多年,之後,跳過一切懸念地將我們置入那個深深抽屜般的青春現場。

Images Courtesy of 光年映畫.

加入 Polysh Facebook 隨時閱讀最新、有趣的電影與藝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