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女孩,頭上頂著一座綠樹掩映的城堡,蹲坐在海面上,星光搖曳,沉睡在夢裡。浪高了,她埋沒於海中;浪退去,她是一座孤獨的浮島。想要抵達她,只能在風和日麗的天氣划一艘小木船,停泊、靠岸,因為她嬉戲在浪裡。
這是小時候曾畫過的一幅故事。而隨著年齡的增長,曾幾何時,長大後的我們也想划這樣一艘小船,去尋覓那個隱密存在的世界。
人生第一次對建築產生概念,是在步入了一座宏偉的教堂之後。整個人被一種異樣的氛圍震懾住,有些瑟瑟。不禁想,宗教空間是否就是這樣的一座離島,漂浮卻隔絕在俗世中;一旦走進,空間本身就能沈澱掉心中那些浮塵,讓心重新澄澈下來。然而,它又是這樣的一個空間:允許你沉浸在自己或與神的國度裡,容納各種擁有不同故事的人聚在一起,提供一個彼此交會的場合,見證人生裡最重要的起承轉合——從出生,婚嫁,到死亡。
我們把海邊教堂想像成一條在大海上漂流很久的舊船。
蔚藍色染成的天銜接軟綿綿的黄沙地,中間夾著一層浮動的海。海浪上來又退去,一個白色混凝土結構、如同被沖上岸邊的空貝殼般,遺留在秦皇島市北戴河的沙灘上。恍惚間海風中傳來了孩子們踏浪、拾貝、堆沙堡的歡聲笑語。這個坐落於海岸線旁的教堂,像駐紮在沙灘上的小腳貝殼般迎接著海浪的衝擊。建築倚靠混凝土柱抬起上層,當潮水退去,下面成為一個遮陰的空間;當潮水襲來,建築被水包圍,與陸地分離。但後者情况不一定發生,因為渤海灣的水位似乎相當穩定。
這是之前打造同樣位於秦皇島的濱海圖書館——直向建築於 2015 年末完成的新作品:海邊教堂。沿著一條 30 米長的過道聯通陸地,經過沙滩,隨目光終點的白色尖角走向教堂。教堂是陡坡屋頂,備有鐘塔的功能;而入口是一個巨大、坡度緩慢的樓梯,同時也是非正式的休息區。或許是受了安藤忠雄光之教堂的影響,光線在一天的特定時刻進入室内,透過隱蔽的彩色玻璃窗,投射在白色灰泥塗料的牆壁上,照亮嵌在牆壁凹進處的十字架。按照開發商意圖,該教堂將用於舉辦社區活動以及宗教儀式。
「每逢春天、夏天和秋天的正午,當太陽高度角幾乎垂直的時候,光線直接投影到北面牆上,產生生動的光影效果。雖然光線停留的時間並不長,但此刻的光線突出、彰顯白泥灰牆的紋理質感,使之成為觸感真切的建築表皮。」竹地板從室内一直延伸到巨大玻璃牆後、那面朝大海的陽台上,與木質家具相呼應,為單色的混凝土立面增添了一絲暖意。除去教堂的主要空間,270 平方米的建築内也有著鋼琴演奏者的夾層、一間小小的辦公室、廁所,以及那位於曲面向外翹起的牆壁内、 僅能容納一人的冥想室。
「設計要有對於客觀現實的尊重,要有邏輯的支撑,有章可循。而不是建築師自我意識的强加,或對於時尚符號和表面形式的一味追逐。」,直向建築强調著。藉由「建築和生活的關係」、「場地和體驗」以及「構造」的關注,直向設計描繪的建築宏觀取向,呼應著人們記憶中的教堂,成就生活裡對空間的詩意體驗。
All Images via 直向建築 Vector Architec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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