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全家福曾經是一個十分隆重的家庭傳統。記得小時候每次過年回老家，大人、小孩穿上最好看的新衣服，梳妝打扮好到攝影棚，按輩份或排排站或坐得筆直，面對鏡頭一起（僵硬地）微笑。隨著時代變遷，大家都顧著用手機拍自己，還有多少人會每年約好一家人，認認真真地打扮去拍全家福呢？連攝影師傅都感嘆生意一天比一天慘淡。
而在美國這位名叫 Rob Maclnnis 的攝影師，免費幫一群牛、馬、羊、驢、公雞們當了一次「影樓師傅」，給他們拍了一系列有點滑稽又有點溫馨的「動物全家福」。
Rob Maclnnis 可不是專門拍「全家福」的影樓師傅，而是從新斯科舍藝術與設計學院（Nova Scotia College of Art and Design）和羅德島設計學院（Rhode Island School of Design）畢業的專業攝影師；所拍攝的這些「一本正經」的農場動物全家福，其實是他自己的個人 project，名為《The Dog & Pony Show》。
農場版《Vanity Fair》的拍攝現場
以穀倉和農場為背景，Rob Maclnnis 在農夫們的幫助下，將農場裡的豬、公雞、狗、馬、驢、綿羊召集在一起。按照體型瘦小的站中間，高大的站兩邊——這種完美的全家福「站位」方式，躲在鏡頭背後的攝影師，靜靜等待著動物們齊刷刷看向鏡頭的一刻——「喀嚓」一聲，把這瞬間記錄下來。
除此之外，Rob Maclnnis 還替全家福裡的每位「家人」都拍了張「肖像照」，在「攝影棚」裡（其實就是牛棚馬廄裡）給動物們打上華麗麗的聚光燈，如同名人拍攝《Vanity Fair》雜誌肖像的待遇。在他的鏡頭下，動物們擁有了喜怒哀樂的表情；綿羊安祥地抿著嘴微笑，馬兒呆萌地瞪著眼睛，小牛歪著嘴、仰著下巴傲慢地看鏡頭，羊駝閃閃發亮的雙眼裡充滿了好奇，小豬則緊鎖眉頭扁著嘴巴顯示出一臉無奈。
除了「單人肖像」之外，在耀眼的聚光燈下，棚裡羊、馬和狗就像出席奧斯卡的明星，時不時兩兩搭檔面對鏡頭，擺出端莊的 pose，像情侶一樣親昵地耳語。有的前後擁簇著準備「上台」領獎，有的在擁擠混亂的環境裡接受現場「訪問」，有的背對鏡頭流露出孤獨寂寞的身影。
向動物藍領們的致敬儀式
那麼問題來了，農場裡的動物既不是稀有的品種，也沒有非常驚艷的外表，連攝影師 Rob Maclnnis 都說，自己拍的其實只是動物王國裡的「藍領們」；牠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沒有相通的「動物語言」，幾乎每天都待同一片柵欄下生活，那為什麼要去給它們拍「寫真」和全家福呢？
在 Rob Maclnnis 看來，一直以來人類總是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這些農場動物，認為它們是滿足人類生存需要的附屬品；人類雖然給了動物們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卻也理所當然地讓它們替我們勞作、甚至隨意地宰殺。
所以 Rob Maclnnis 並沒有採用「高高在上」的俯拍，而是蹲低與牠們同水平的姿態，像拍小孩一樣的高度與動物們對話；更認真地調好燈光，為它們隆重地拍攝全家福和特寫肖像。照片裡的公雞、驢、綿羊們，看起來和人類一樣有情感、有思想、有疑問，牠們就像生活在普通社區裡的鄰居們，而不是被人類圈養在農場裡的「家畜」。
怎樣才能讓雞和牛同時看鏡頭？
不只是人面對鏡頭會感覺到拘謹和尷尬，其實動物在面對鏡頭時也會有不安、懷疑、甚至是驚恐的情緒，想要捕捉到他們平靜的表情真的是難上加難。攝影師面對人物拍攝，還能通過言語和手勢溝通，但總不能對著農場裡的動物們說：「哎，前面的雞注意看鏡頭，還有第二排的牛，表情放鬆一點啊！」畢竟，能夠齊刷刷地站到一起，就已經給足攝影師面子了。
在拍攝過程中，除了需要農夫們協助，耐心地安撫和引導動物，對攝影師的考驗更是不容小覷。有時為了捕捉一個頭部特寫鏡頭，就需要等待將近一個小時；等到動物們開始對陌生的攝影師和攝影器材產生熟悉和信任的感覺，才能抓到牠們面對鏡頭自然的神情。
「你是在闖入它們的領域，所以你需要規定自己的活動界限，並與動物們建立彼此間的信任。」——Rob Maclnnis
而最終我們所看到的農場的公雞、馬兒與羊兒們，像一家人般溫馨地站在一起，齊齊看向鏡頭的全家福（有時還需要面對聚光燈），就要花費更長的時間、更多的耐心去安撫、等待和捕捉了。
小時候的我們，看到被圈養的公雞、牛羊以及家裡的貓狗，總會親昵地把牠們當成像弟弟妹妹一樣的家庭成員，小心翼翼地餵食，給牠們取名字；然而長大後的我們，卻逐漸忘記了這種溫暖。如今在人類的心裡，農場裡的動物們可能還比不上身邊養的小寵物，我們只關心這些農場飼養的動物們能不能幹活、有沒有生產力或是好不好吃。
然而，就想每當我們在忙碌之餘拿出全家福觀看，總會想起自己溫暖的家與家人，那麼在看到動物們整整齊齊地站在一起拍全家福，或許有那麼一剎那，我們也會回憶起當初把牠們當成農場家人的一絲溫情。
看了這麼多，你最喜歡哪一幅動物全家福呢？
Text/ Karen.
All Images via Rob Maclnnis.
【此篇為 Polysh x VOICER 合作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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