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otography/ Rachel S & Darrell.
Part of images courtesy of the shops.
理論上，類比訊號的解析度接近無窮大，能盡量真實地描述自然界狀態。
造訪奧地利維也納，感覺就像隨性買了本尚未有書評的新輯、在風格成形前懵懂地迷上，或忽然撞見似曾相識的場景。哈布斯堡王朝在此統治逾 600 年，於是眼見所及的風景都比我們更老，悠遠得已無所謂評價，適合不帶預期地慢慢體會。
Photography/ Rachel.
Photography/ Darrell.
城市中央以內城區為核心，順時針抹開九塊各擁鮮明特色的區域，這次走進存在近 170 年的第 7 區 Neubau 探索。此地恰如其名（「Neubau」在德文中為「新建築」之意），東側是匯集獨立藝廊、藝術家工作室、書店的博物館區（Museum Quartier, MQ），中歐最大的博物館 mumok 也位於這座藝術村內，以隕石般的建築撐出一方天地，大膽策展跨越國境、時空與種族藩籬。南方的瑪利亞希爾夫大街（Mariahilfer Straße）綿延在逾 3 公里的林蔭下，自然融合時尚風景與庶民生活之所需，如一條歷久彌新的蓊鬱血管，向周圍巷弄輸出飽含藝文、新穎設計和挑戰性的養分，催動老城區內的心靈代謝。
Photography/ Darrell.
行進在一句也不懂的語言中，日常煩憂、愈微小愈難以擺脫的塵埃般瑣事沾身即落，化為暫時不必感同身受的現實；但在必須尋求對話時，又總因當地人普遍流利的英語能力而感到毫無隔閡。那涇渭分明的美好恍如奇蹟：一邊是嬰兒般新鮮清澈的目光，另一邊是只在必要時現身的安全感與友善。這樣進退有度的資訊收發方式在 21 世紀可說是老派了，在隨時隨地能連接上網的時代，維也納有張國際化的面孔，但同時亦孕育無數知名音樂家、走在街頭轉角隨時可見二手唱片行、歌劇院落成 150 週年紀念音樂會⋯⋯。在旅程裡挑一天走訪了 4 間相隔不遠的小店，以寶麗來相機呼應音樂之都裡無所不在的類比訊號，盡可能記錄下自己真實的當下心境。
Fürth Kaffee x Cafe Comet｜一杯閃爍晨光的香濃彗星
從地鐵人民劇院站走上地面，人口密度低於台北一半的維也納連空氣也格外鬆軟，當地人騎單車或電動滑板車通勤，從容自適如漫步街頭的旅人。沿人民劇院站旁寬敞的 Burggasse 而行，在這座商人總晏起又早歸的愜意城市，早早上工的咖啡館是最適合開啟上午的選擇。
Fürth Kaffee x Cafe Comet 位於 Burggasse 一處街角，轉彎後會先透過窗戶看見兼作共同工作空間的大長桌，向外延伸的窗框正是氣溫宜人時最完美的戶外座。作為擁有同名咖啡的城市，維也納四處可見置身咖啡浪潮外、數百年如一日地販售花式熱咖啡的傳統咖啡館。而室內裸露著建材原貌的 Fürth Kaffee x Cafe Comet 則巧妙兼容古典與新潮，在老屋裡為數位遊牧民族提供精緻咖啡和棲身之所。
Photography/ Rachel.
手繪菜單上品項不多，但店員會友善地為迷茫的觀光客指點迷津：「每一種咖啡都能做成冰的」；以磚頭打造的牆邊架上擺滿自家烘焙的咖啡豆，一包包裹起誘人花香或果味。不時可見常客入內抓起一包，倏忽間便結完帳收妥豆子，敏捷得如入自家廚房。
離開維也納當天上午，三度造訪的我儼然已成為 Fürth Kaffee x Cafe Comet 的常客。在最後一次結帳時，店員大方贈以現煮的 goodbye shot，新開封的豆子酸味鮮明又隱隱回甘，與離開後才顯影的寶麗來底片氣味一樣細膩難忘。
📍Fürth Kaffee x Cafe Comet
Kirchengasse 44, 1070 Vienna, Austria
Opening Hours: Tue-Fri/ 09:00 am-06:00 pm
Sat-Sun/ 10:00 am-05:00 pm
T: +43 699 19690261
SING SING Records｜在經典唱片間享用一場老派聽覺饗宴
踏出咖啡館後繼續沿斜坡上行，在下一個大街口 Neustiftgasse 右轉，短短三分鐘後便抵達了 SING SING Records。這裡標榜「全維也納最便宜」，塗鴉風格的招牌在滿街巴洛克式外牆中顯得突兀叛逆，對比滿室的類比聲音又衝突得有趣。
Photography/ Rachel.
SING SING Records 不僅販售大量全新或二手的黑膠、一般唱片乃至 DVD，櫃台處也提供試聽和清洗黑膠的服務。不算大的店內空間依稀可辨曾作住家用的格局，但如今全被唱片淹沒了動線。昔日門框像一道道引人探索的關卡，在不同場地錄音的披頭四經典實況黑膠先讓人猶豫半天，一旁的滾石歷年作品又撩動著行將失守的理性；走入最深處的房間，還有各種古典樂、電影和音樂劇原聲帶，又是場奢侈得過癮的天人交戰。
📍SING SING Records
Neustiftgasse 19, 1070 Vienna, Austria
Opening Hours: Mon-Fri/ 10:00 am-06:30 pm
Sat/ 10:00 am-05:00 pm
T: +43-(0)1-5243557
sous-bois｜跟隨筆觸，墜入無盡的馬卡龍夢境
走出連封套上塵埃也無比迷人的唱片行，一轉眼又在同一條街上遇見以米白色外牆框起大片落地窗的別緻文具店 sous-bois。店名選用的法文詞彙意指位於森林綠地下的低矮灌木叢，就像詞彙中隱含的植物生機和蕈類氣味，一踏入 sous-bois 便能感受到令人欣喜的創造力。
Photography/ Rachel.
身在文具大國日本左近，看慣的日系品牌形象飄洋過海抵達維也納後，竟有了截然不同的驚喜面貌。sous-bois 以布展般的眼光陳列商品，在淺色木桌上排出若干展示區域，抽離產地、品牌背景……等看不見的邏輯，以最直觀的視覺印象決定文具所在位置，從裝潢到陳設都將撞色手法玩得淋漓盡致。流連在如夢似幻的空間裡，不禁錯覺眼前盡是一顆顆馬卡龍般繽紛的甜意。
除了販售來自各大洲的文具，sour-bois 也將隔鄰規劃成工作坊兼咖啡館，鵝黃、嫩綠、海藍……色調中性的粉嫩桌椅散發出適合四季的魅力，如同文具能賦予人們的靈感，讓每個來訪的人，必定能找到最適合自己的色彩。
📍sous-bois
Neustiftgasse 33, 1070 Vienna, Austria
Opening Hours: Mon-Fri/ 11:00 am-06:00 pm
Sat/ 12:00 pm-05:00 pm
T: +43-699-13066878
Teuchtler Recordshop Vienna｜《愛在黎明破曉時》，78 轉刻下的永恆浪漫
電影《愛在黎明破曉時》（Before Sunrise）於 1995 年上映後，維也納之於眾多感性靈魂不再只是座與世無爭而面目模糊的歐洲城市，而是也許將解釋一切永恆命題、無以名狀的憂愁乃至整段人生的所在。不像為打發時間及因畏懼搭機而在火車上巧遇的主角 Jesse 與 Céline，造訪維也納的決定在當今多少缺了點電影中既寫實又戲劇化的命定感，幸好這座城市在近廿五年的歲月流逝後，依然浪漫得一如大銀幕上的初次邂逅。
Photography/ Rachel.
Jesse 與 Céline 在窄仄試聽間內一邊偷瞄彼此、一邊聆聽黑膠的唱片行 Teuchtler Recordshop Vienna（a.k.a. ALT & NEU），便位於 Mariahilfer Straße 旁岔出的蜿蜒小路上。作為維也納最古老的二手黑膠唱片行，橫跨古今與海內外的豐富庫存奠定 Teuchtler 難以撼動的地位，吸引熱愛黑膠特有質地的樂迷前仆後繼地迷失在此。
Photography/ Rachel.
第一次造訪時挑了黑膠與印有店招牌的帆布袋，沒想到老闆說只要買黑膠就送布袋，並在確實收下鈔票前，順手又塞了兩片唱片作為贈品。事隔數日偕旅伴再訪，幾張找不到價標的唱片都直接被老闆視為免費，才發現隨興之所至的半買半相送，似乎是 Teuchtler Recordshop 的性格。這間小店蘊藏的魔力，遠遠不只堪比圖書館的唱片收藏。
📍Teuchtler Recordshop Vienna
Windmühlgasse 10, 1060 Vienna, Austria
Opening Hours: Mon-Fri/ 01:00 pm-06:00 pm
Sat-Sun/ 10:00 am-13:00 pm
T: +43-1-5862133
Photography/ Darrell.
坐在鄰多瑙河畔的咖啡船上，黎明靜靜等在下一幕前沿，Jesse 與 Céline 相隔搖曳燭光顧左右而言他，迴避著因近在咫尺而失焦朦朧的離別。「再」、「見」兩字間的關係忽然遠得像他們不到一日前的人生，現實或許是「再（也不）見」，也可能是「（許久後）再見」。電影中的他們和觀影的我們一樣不確定，除卻當下的愛以外一無所知，一如每次規劃了行程、真正踏上異地直到重返國門前，我們從來無法確認什麼樣的色彩和記憶將形塑整趟旅行，甚至徹底改變了餘生的模樣。
終究決定不在維也納討論再見或不見，這是讓這座城市在心裡永遠獨特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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