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服裝設計，反射性產生的聯想，或許還是脫離不了伸展台上的光鮮亮麗，以及遙不可及的國際品牌與紅毯明星。但其實服裝設計是與我們天天都有著肌膚之親的物件，除了最表面的造型外，還有著更多角度可以討論、實驗並突破。
近日在已故建築女王 Zaha Hadid 設計，座落於倫敦有著俐落曲線、充滿未來感的 Roca Gallery，造成熱門話題的《流動風尚》（Mode in Flux）展覽，由倫敦策展團隊 White Line Projects 規劃，帶領人們從感應溫度而變色變形的服裝，再到隨著穿者心情而改變型態的作品，甚至是響應自然災害與難民議題、成為帳篷的新奇設計，讓我們第一手看見，這與我們身體和生活最貼近的設計品，各種令人驚奇的嶄新應用形式。不論是各種面料材質的研發，或是符合當代生活機能性的設計、響應環保的一件多元穿搭，《流動風尚》展覽試著跳脫現有時尚系統，發展新應用設計，站在前線挑戰服裝的定義與創新的可能性。
來自韓國設計師 Mason Jung 的「變動系列」（Transformation Series），乍看之下有著正裝的輪廓和布料質感，但這件衣服能透過各種巧妙置入的拉鍊、紐釦等副料，變化穿著的方式。有著扎實剪裁縫製技術底子的 Jung，於作品提出的「變動性」，是對於正裝中的束縛與限制，以及自己生長的韓國僵固、保守社會風氣的一種反抗。呼應著展覽第一部份主題「變換性」（Transformative）試圖探討的，在面對服裝的時候，為什麼我們都成為被動的接受者？接受服裝只有特定「正確」、「合適」的穿法？如果在穿衣服的過程中，穿者能有更多的契機參與呢？
Fashion Designer Mason Jung
其中也有展出知名日本設計師三宅一生的著名 PLEATS PLEASE 系列——這款從 1993 年開始推出的精密百褶技術，擁有多元穿搭的方法；方便清洗不易產生皺折的設計，便是將現代人忙碌以及需要頻繁旅行的特性作為考量出發。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莫過於由皇家藝術學院建築設和室內計學生所發想的作品——一件能成為帳篷的外套。由輕防水布料製作，配有方便實用的大型口袋，並在適當的縫線中置入碳棒，立即轉變成輕結構的臨時帳篷。整個計畫針對當今歐洲面臨的敘利亞難民遷徙問題，提供跋山涉水前往避難時所使用。融合著服裝與居住空間的設計，巧妙呼應當年前衛設計師 Hussein Chalayan（回顧 Hussein Chalayan 首支擔任導演編劇的舞作《GRAVITY FATIGUE 重力疲勞》）作品所探討的「移動」與「戰時遷徙服裝」概念，讓人更深刻理解跳脫單一專業的跨域合作與發想，許多事物能有著更具突破性的解決方案。
再來進入到「活用性」（Versatility）區域，所展示的設計師便是設計出了不同的系統，好符合現代人多元而不停改變的生活型態。同時兼具運動服以及時裝的 Nikelab X Sacai 的設計；Maharishi 自 1994 年以來便從軍裝之中獲取靈感，由公平交易以及最新研發出的布料科技所製作出的耐穿、機能服裝；來自中國的年輕設計師陳鵬，以「均等時尚主義」（One-sized Fashion），透過 3D 掃描對比體型豐滿與纖瘦人群的身形特點，最後平均創造出了一個各種體型的服裝作品。這種類似於服裝結構上的尺碼標準－均碼（one size），同時作用於該系列的適用群體，我稱之為平均時尚。陳鵬更認為，如果說「社會平等」（Social Equality）是一種尚在進程中的理想化狀態，那這樣的「均等時尚主義」也是一種落實群體間平等概念的方法。
而近幾年相當熱門的「智慧型設計」，於本次展覽當然也不容錯過。強調設計的物件能夠認知到環境變化，並採取適當的行動反應，這樣的「反應力」（Responsive）在服裝設計領域中，一直都有設計師隨布料技術研發而不停置入於作品。創新的機能布料能對溫度、光線、動作、外力、化學物質等外在刺激，有著明顯的顏色、輪廓、甚或質感的變化。而提到智慧服裝的先驅，義大利設計師 Massimo Osti 便是極具代表性人物。Osti 鑽研各種軍裝工作服以及運動服，熟悉各種材料結構，創立以服裝工程為出發的機能品牌 STONE ISLAND。在九十年代初期，STONE ISLAND 著名的「冰夾克」（Ice Jacket）誕生，這件由熱感材質製作而成的夾克，能隨著溫度變化——從黃色轉變為深綠，從白色轉變為寶藍色，再從粉紅變成銀灰。被視為服裝設計與開發創舉的「冰夾克」，不僅展現服裝的製作特色，同時也讓穿者進行良好的互動。
除了材質面的革新，近幾年數位零件也加入服裝設計的疆土。來自加拿大的 Ying Gao 作品便是從科技出發：由他人的眼光所啟動、變化，使用臉部表情辨識技術與感應科技而發亮或變形的服裝，讓 Ying Gao 的服裝充滿互動和玩趣。讓個體能隨著各式情境變化自己的外型，服裝便成為一種能讓穿者與觀者同時有著不同體驗的介面，探索服裝做為強化個人場域，如同日常盔甲般的可能性。
隨著現代人的多元生活型態，未來時裝跟機能的結合勢必是個越來越明確的趨勢。各品牌以其各自的特色跟設計語言，詮釋「機能」的含義；而在未來機能服裝的門檻將會越來越容易跨入，伴隨科技進步幅度越來越快，更精密的高科技元素會更大量結合服裝——不管是 LED 嵌入、電腦晶片配合、可穿戴設備的結合、近場通訊的連結等等，這些跳脫織品科技本身的技術，將會與服裝有更全面的整合——我們能期待往後機能時裝的面貌會更為多元，並且與生活越來越密不可分。而如何在機能性、美觀以及大眾普及性之間取得平衡，又如何兼具再造、實穿以及環保意識於創新設計之中——或許會是設計師們將面臨的最兼具的挑戰與疑問。
Images Courtesy of White Line Projects, part of photos by Athena 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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