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心呼喊自由的名:JENN LEE X CHING DANCE

「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你想做什麼?」

 

「我想尿尿。」

 

出乎意料地回答,大概是這次演出的驚喜。關於世界末日的問句,應該是編舞者想要留給觀眾、能夠帶著走的結尾,沒想到突然自觀眾席飛來一句稚嫩的聲音。然而這聽起來令人感到好笑的答案,卻與我面對末日的感覺很像:即便明天是生命的最後一天,大概也想像過去的日常一樣,好好生活。也許,只要能畫下一個簡單而飽滿的圓就好了,畢竟多數的我們也畫不出分毫不差的正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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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 LEE x CHING DANCE

《你自由過嗎?》,由台灣服裝設計師 JENN LEE 與現代舞團 CHING DANCE 清製作共同創作的作品。典型的表演藝術裡,服裝往往是配角;然而這次卻從服裝設計的理念出發,發想舞作(回顧 Hussein Chalayan 以服裝發想的首支現代舞作《GRAVITY FATIGUE》)。命題裡的「自由」,一直是貫穿 JENN LEE 設計的概念。從去年四月 JENN LEE 以台北街頭為舞台發表作品,一直到這次讓舞者穿上服裝跳舞,這不僅是關於人的自由,也是「服裝」的自由。掙脫人台與櫥窗,以不同的形式走入生活,服裝從而擁有新的生命。

 

JENN LEE x CHING DANCE

這次服裝設計靈感來自納粹集中營的歷史,舞者分別代表警察與囚犯的角色。走進演出場地,四處垂掛黑紗,僅有手電筒燈光,營造出當時搜索的緊張氛圍:你不會想往光亮的地方走去,因為那裡並沒有希望。表演場域是個開闊空間,觀眾必須隨著「表演發生的位置」改變而跟著移動。警察對著囚犯發號施令:「抬腳!把腳放下!爬著前進!不準用四肢爬!」暗示場域裡最有權力的身份。經歷過數次被壓迫、不人道的使喚,燈光從手電筒的白燈轉換為紅燈,囚犯開始往觀眾群的方向掙脫逃跑。為數眾多的觀眾如同他們逃跑時的阻礙,而觀眾也從與舞者的肢體接觸中,感受到他們對自由的渴望。即便最後沒能脫逃成功,危險意味的紅光轉為趨向平靜的藍光——舞者緩緩走向觀眾與之擁抱,留下「把握生命每個當下」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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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 LEE x CHING D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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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 LEE x CHING DANCE

編舞者巧妙將舞台指令賦予警察,幫助舞者及觀眾建立舞台。但警察的指令不夠精準有力,導致雖然觀眾理解他所傳遞的「前排觀眾坐下」的訊息,卻因未能達成威嚴的口吻使觀眾有些出戲,稍嫌可惜。作為警察的男舞者,在演出中多半為功能型角色,僅僅推動劇情前進。若能有更多肢體或是舞蹈表演,舞作將更加豐富。演出結束後 JENN LEE 提到,這次的創作想談「自由」與「生命」。如此龐大的命題,在服裝設計上或許能夠實踐;然而於舞作中,比起「生命」,「自由」明顯著墨更多,僅到最後收尾將對「生命」的看法擺入。如此使「生命」的概念,沒能在前頭的舞蹈中堆疊累積情緒,力道顯得比較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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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 LEE x CHING D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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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 LEE x CHING DANCE

回想起演出剛開始,角落困在「紗網」裡的舞者,不斷掙扎、彷彿想逃離束縛的自由渴望。總覺得那樣材質特性的隱喻是最殘忍的——看似柔軟有突破的空間,實則堅韌如銅牆鐵壁。蒙著紗網的舞者面貌不清,每位觀眾戴上於演出前拿到的面具,現場盡是「一個面孔」:所有人都被束縛,不能擁有自己的獨特性——不自由所帶來的結果,不言而喻。

 

那麼,就再問問自己,「你自由過嗎?」或許在這個大量製造的社會裡,你所穿著的、所擁有的都難以是獨一無二。「做自己」是句簡單卻也困難的想法,需要乘載社會框架的批判,需要忍受因不一樣而被投注的目光。然而,「自由是什麼?」、「此刻的自己,自由嗎?」即便每個人對自由的定義都不相同,或因現實拘束著身體,JENN LEE 試圖表達,那些莫可名狀的美好依然存在,釋放心靈,讓它替你呼喊自由的名。

 

JENN LEE
以「自由」定義作品態度,善用拼貼與解構等非傳統手法呈現現代女性特有的浪漫與不羈。 設計師 JENN LEE 畢業於倫敦藝術大學,追求時尚的多變性,藉由旅行探索心靈,延伸自我的發展性。

 

Photography/ 黃建翔
All Image Courtesy of CHING DANCE 清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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