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新時代老靈魂的情書,敬做夢與造愛之人:《樂來越愛你》

在難分難解的感情世界裡,一句耳熟能詳的話:「你要愛情,還是麵包?」常是二擇一的殘酷單選題,亦是勢不兩立的仇敵拉鋸戰,必須從中做出抉擇,考驗的是理智的衡量與感性的賭注。癡心妄想能全數擁抱,殊不知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現實與理想如影隨形,印證了愛情與麵包此一假想複選題的無解;懂了事實,也悟了天真,開始步入所謂長大的真諦,「該放棄了」、「該成熟點了」,苦口婆心地你一言我一語,試著讓生活和生計取得平衡。然看似為愛做了妥協,形同角力過程的愛情本質,卻也終究浮現如「真心付出以換取快樂」或「亟欲討好對方」的虛假面貌;對自己夢想愧疚,對彼此情感嘆息,那時愛得驚天動地,此刻分得搶地呼天,何來遺憾不同調?《樂來越愛你》(La La Land)正滋潤了這股想像,無非要敬那些做夢的人,也獻給那些造愛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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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來越愛你》做夢也造愛的,是小演員和鋼琴手。無限美好的,正是落魄的爵士鋼琴家賽巴斯汀,和懷抱明星夢的小演員蜜亞相遇相知、相愛相惜,一起在充滿可能的洛杉磯,互相扶持、追逐夢想;尤其心碎的,是墜入愛河之際,逐漸邁向成功的現實壓力,無情磨損最初浪漫的愛情,兩人關係面臨巨大挑戰,夢想與愛情孰重孰輕,也是相愛阻力或助力的唯一憂解。英文片名「La La Land」,除作為美國加州南部洛杉磯的暱稱,亦象徵這座如同幻境、不切實際的大城市,仍存在人有恆、事可成的潛能,可惜大多無法順利圓夢,於夢想與現實間載浮載沉;甚或無奈的,莫過於吃著麵包,想著愛情,《樂》片如同一封滿懷詩意的情書,只是情書裡鉅細靡遺的,是人們躑躅不前的築夢和追愛,僅以賽巴斯汀和蜜亞兩小開展故事,但何嘗不是你我再熟悉不過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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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片場咖啡店、到爵士表演酒吧(森巴小吃店)、再到播放老電影的戲院等,《樂》片納入諸多城市觀察,像是為人熟知的復古巡禮,也同間接感嘆美好年代的逝去;而兩人初在夜光下踢踏共舞一幕,彷彿向影史歌舞經典《萬花嬉春》致敬,又如片中直接指名《養子不教誰之過》、《北非諜影》等老片,令人緬懷不已的老派氣息,想不嗅出也難。但到頭來鑿開那讚許已久的足跡之餘,做(造)夢的遍體鱗傷,對比戀人那句「我愛你」的口服麻藥,才是《樂》片著力書寫的核心主軸。形式精湛之處,是在俗不可耐的愛情故事中,譜上萬分愜意的歌舞音符,透過架構完整的冬、春、夏、秋、冬,五個季節時序,點明懷有夢想卻鬱鬱不得志的小人物在不同篇章時的心境轉折,有星途飛黃騰達,更有情路坎坷;最終愛情與麵包的對決,再回歸至靜謐的冬季。惆悵失落下,實則蘊含匠心獨運的巧思,兩人輕輕的一抹微笑,無疑也是互道珍重的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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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微的老氣、式微的浪漫,全來自於《樂》片那股慨歎爵士樂行將滅亡的氣,如控訴著名的范畢克爵士酒吧,怎驟變成森巴小吃店;亦如爵士樂早已沒人聽,如何救爵士樂的掙扎呻吟;但激情未退卻,野心未磨滅,當信仰早被外人拋到九霄雲外,兼任《樂》片編導的達米恩查澤雷(Damien Chazelle),倒也憑藉激勵的印記適時振作奮起,以公路一鏡到底、熱情洋溢的狂歡熱舞為開場,堆疊到蜜亞和塞巴斯汀的揪心話語:「無需過度在意觀眾喜好,人們總會追隨熱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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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ien Chazelle & Emma Stone

片尾鑲著「Made in Hollywood」(好萊塢出品)的字樣作結,堅定宣告深愛的爵士樂和浪漫不朽的愛情電影,不該在當代死去。同聲一氣地,《樂來越愛你》照映達米恩前作《進擊的鼓手》(Whiplash),同樣揮灑人物的成長歷程,如青澀內斂到狂亂如魔的爵士鼓手安德魯(Andrew),換成驕傲自矜到捨棄包袱的爵士鋼琴家塞巴斯汀,人物鮮明的記憶點,深深印著。再如《進》片運鏡上所賦予的空間感,流動至《樂》片依舊敏銳;前為狹小封閉的室內一景,隨者鼓聲和人物面部表情,緩緩推進不安與躁動;後為周遭人物靜止、聚光燈一打,視角優柔前進,男女主角的獨角戲,於焉成形;新舊作雙雙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終歸無獨有偶,新時代老靈魂的羅曼史,你我他誓將永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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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Images via IMD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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