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數字句、聲音與肢體:《我將你捲進浪海中》,解放滿室酸屋的瘋狂與焦慮

你站在沙灘上,凝視著眼前的海。許久,一艘大船從你身旁駛過,筆直航行。近乎要消失在海平線的一端,海鷗盤旋天空。細碎的白沫一陣一陣拍打上岸,緩緩地朝你的位置前進。下一秒,你抬起腳來。

 

這是在踏出酸屋 Acid House 後,腦海中浮現的畫面。幾分鐘前,我被捲入三位新銳藝術家的浪潮中——《我將你捲進浪海中》,和他們一同探索關於自由意志的焦慮與掙扎。從策展團隊「後 hou」提出的文本,杜斯妥也夫斯基《地下室手記》出發,詩人夏維恩、聲響藝術家鐵本 Ironism 及舞者陳昱清(清製作 Ching Dance)利用特殊空間酸屋,分別進行靜態與動態的展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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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從活著的狀態/逃開的慾望/已經這麼多了」——夏維恩

 

以「紅色」為主色調的空間,帶有危險與挑釁的暗示,或許隱喻著對體制與框架的反動。牆壁上四散的詩句,從一樓往上走,文字的重量並沒有因此減輕,反而更加沈重;原本印刷輸出的黑白文字,到三樓成為手寫字,加深文字感受與人體之間的關係:從貼在表面的符號,到就像刻在肉上、嵌進血液中的情感。而在二樓右手邊是專屬鐵本的創作空間,盈滿的紅色的燈光呼應音源訊號即將「爆掉」。只見鐵本不斷剝除音源線皮,剩下裡頭的鐵絲,暗喻著雜訊超載以後,褪下世界運作規則給予的束縛,回歸到最原初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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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爬上梯子來到三樓,以為是海浪的歸所,沒想到一轉身如同浪的反彈般,出現另一個閣樓空間。在裡頭是一整面文字,來自夏維恩的散文。前方有個控制器,在不同的動作下,會改變一旁朗讀的聲音。有了外部的干涉,聲音不再如此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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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是常駐的黑潮,夜晚則是長浪湧生。昏暗的燈光下舞者陳昱清包覆紗網,在一樓垂掛的白紗間掙扎。接著加入背景音樂和投影,紗網作為呈現影像的介質,經由舞者肢體的控制,影像時有時無,更甚著是扭曲變形,可以視為人在未受到社會規則馴服前,有各種變化與樣貌,或者是因為身處的位置而被操控,轉化為自己也不認識的身形,端看觀眾的理解,可說是巧妙的創作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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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同上次與服裝品牌 Jenn Lee 合作的舞蹈演出,此次演出仍有偏說教式的口白,對於觀眾的觀看節奏將產生斷裂。畢竟肢體可以傳遞的訊息非常多,不必拘束於語言。另外因屬跨界合作,設想不同領域間將會有更多互動,然而此次動態展演聲音與舞蹈仍各自運作,令人感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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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Kyle’s Film Photograp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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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Kyle’s Film Photography

 

由於是全棟演出,觀眾跟隨舞者的指引移動上樓。來到閣樓處,舞者坐在閣樓的平台邊,談起五月天〈瘋狂世界〉這首歌。因為觀眾同樣擁有自由移動的權利,數名觀眾在此時步向黑暗的樓梯下樓,產生了墜入黑暗的意象,成為整場演出最深刻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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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Kyle’s Film Photograp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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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Kyle’s Film Photography

這次與浪同行的過程,縱然在執行上仍有可以更好的空間,但確實能夠感受到三位藝術家在創作上的實驗,很有意思。策展團隊與藝術家提出的質問,或許也反映了當下社會無所不在的焦慮與迷惘。而在決定掙脫體制之前,更重要的應該是了解自己,以及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麼。畢竟——

 

下一秒,你抬起腳來,走向大海或是轉身直面陽光,都將是自己的選擇。

 

All Image Courtesy of 後 h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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