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花朵為這個世界染上了鮮嫩透明的色彩,一場專為春夏季節而生的視覺盛宴油然而生,那種美直指人心,卻又難以名狀。花園,是大自然與人類共同創造的奇跡。而對於攝影師來說,花園則是絕佳的拍攝對象和遊樂園。
一百個攝影師的鏡頭裡,有一百個截然不同的花園。從大名鼎鼎的莫內花園,到倫敦的哥倫比亞街花市、街邊的私家花園……這些喜歡徜徉在花團中的攝影師,看到了怎樣一番風景?
花房裡的治癒力|Samuel Zeller
我喜歡那些看似不那麼有趣的事物,我們看到但沒有仔細觀察的東西。
在瑞典攝影師 Samuel Zeller 的《Botanical》系列中,收錄了她在巴黎、布拉格、格拉斯哥、日內瓦的溫室中,拍攝的各種奇異花卉。這個項目源於春季的一個尋常午後。Samuel Zeller 碰巧經過一間花房,推開玻璃門時,微妙的光線氤氳在空氣中,溫暖潮濕的植物香氣撲面而來,這場景讓她瞬間變得敏感起來,慢慢的,她發現身上的疲勞和壓力也跟著消散了。
從那時候起,她便開始有意識地拍攝這類有治癒療效、猶如植物水彩繪本一般的花房照片。磨砂玻璃背後的植物彷彿被附上了一層天然濾鏡,形成一種徘徊於虛實之間的美。
哥倫比亞路花市上的人們|Kiyotaka Hatanaka
每個人懷中的植物象徵著明日的快樂,我想把這個閃爍的瞬間捕捉下來。
日本攝影師 Kiyotaka Hatanaka 居住在倫敦,他週末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去東倫敦的哥倫比亞露天花市逛逛。


從上世紀起,露天花市每到周日都會開放,來自天南地北的人們都聚集於此喝下午茶、談笑風生,然後捧著大包小包的植物開心的滿載而歸。Hatanaka 的第一本 Zing《Columbia Road Flower Market》就以這樣一個充滿幸福感的主題開始了。他花了一年的時間拍攝這些買花人,他們中有孩子、老人,也有一家三口或是情侶。而這本 Zine 也如同這些不經雕飾、自由生長的植物一樣,充滿著樸實的手工感。


探訪莫內的花園|Stephen Shore
我喜歡探索一件事的真實性,用更少的濾鏡去看世界。
在我們耳熟能詳的莫內代表作《睡蓮》、《日本橋》背後,其實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透過眼前隱隱約約的霧氣(晚年的莫內患上了嚴重的白內障),描繪著他眼前這個朦朧的花園。
那麼,畫中的真實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在莫內去世後,他在 Giverny 的花園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組織下一點點被還原。從 1977 年到 1982 年的五年間,攝影師 Stephen Shore 多次探訪這座水上花園,用相機還原莫內經典畫作中的景象。
花園中蔓延的枝條、淺色的薔薇、鮮黃的野花、垂落的紫藤,還有那汪如同夢一般的人工湖,漂浮著靜悄悄的睡蓮……移開莫奈畫中的朦朧「濾鏡」,我們看到的,是莫內真切生活過的痕跡。
「水墨畫」中的櫻花國|Lee Friedlander
這個國家似乎總是被鮮花覆蓋。
Lee Friedlander 與櫻花的邂逅始於 1977 年的春天。每到三、四月就被櫻花覆蓋的日本讓他無比著迷,街道的每一處彷彿都漂浮著粉色的雲朵。然而,在他的鏡頭中,櫻花的美不只有它柔美的色彩,還有樹枝曲折蜿蜒的姿態和清淺花瓣中透出的平靜感。
從那以後,Lee Friedlander 每每去日本,總是與櫻花不期而遇,於是他萌生了要將這種攝人心魄的美記錄下來的念頭,《Cherry Blossom Time in Japan》系列由此誕生。但與我們往常印象中拍攝櫻花的手法不同,Friedlander 只在影像中留下了黑與白,宛如一幅飽含豐富意境的水墨畫。完美的拍攝角度,花與枝條之間虛實的關係,蔓延出純粹而悠遠的禪意。
城市裡的世外桃源|Andrew Buurman
我最感興趣的是一群真實的人,以及將他們聯繫在一起的東西。
「Allotments」一詞源於英國,它的意思是「私人租用的,用於種植植物的小片土地」。二戰後,英國人民重建家園,因為閒置的土地過剩,所以居民可以向政府申請租用一塊地皮,自由種植自己喜歡的鮮花、蔬菜、水果,簡直就如同是電影《小森食光》中一般世外桃源的生活。
攝影師 Andrew Buurman 的《Allotments》系列中,記錄了 Allotments 運動最為繁榮的伯明翰地區的城市小農生活場景,人們在這片土地上自力更生的同時,更能享受返璞歸真的樂趣。借由自己的勞動而成就的美麗,讓人更加愉悅。
與花朵的悄悄話|Imogen Cunningham
沒有人像的肖像畫,才是最有魅力的。
Imogen Cunningham 拍攝花朵的故事起因,帶著一絲悲傷與心酸。上世紀 20 年代時,年輕的 Imogen 已經有了三個孩子,家人希望她能全身心照料孩子,於是讓她每天呆在家裡,禁止她自由出入——「有時候我生活得很糟糕。」她這樣形容自己。但是,創作的心不甘被囚禁,日日在房間里與花草相伴度日的她,開始了花朵的拍攝。
Cunningham 說:「我希望每個人都能成為一名自學者,我不相信教學,我相信自學。」她獨自摸索攝影這個偌大的世界,以至於在離開德國後,毅然決定用肖像攝影為職謀生。這條路異常坎坷,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承擔了太多的壓力,她形容「自己根本不愛這個世界。」

雖然她如此厭惡這樣的生活,卻依然用一雙善於發現美的眼睛,去尋找那些容易忽視的細節和隱喻。在 Cunningham 拍攝的照片中,女人像花,花又彷彿擁有女人的姿態,這二者之間模糊的界定,索性被她打亂重組,用令人驚奇的方式,呈現出了女性和花朵的共通性。
花朵的獨幕戲|Collier Schorr
我想讓這些花更具侵略性和諷刺意味,而不那麼溫順和感性。
在我們的印象中,花朵總是溫柔可愛、嬌媚又迷人,但在 Collier Schorr 的《Blumen》系列中,花朵變成了田野間的裝置。花朵被剪斷甚至是連根拔起,然後被魚線捆綁、固定在細木棍之間,以天空為背景,就像被黏在蜘蛛網中的昆蟲一樣,全無反抗之力,「我想讓這些花更具侵略性和諷刺意味,而不那麼溫順和感性」, Collier Schorr 說。
我們都有過那些如同灰白鉛筆畫般的孤獨瞬間,但花瓣飄落在身上的柔軟觸感,如同棲落琴鍵的清亮聲響,叮地一聲,振落所有塵霾。這就是花朵的力量,自然傳遞著愛意。即使在這個忙碌的季節里,無法抽出時間去看看那些美妙的存在,也希望透過鏡頭中的花朵,為你傳遞一股溫柔的力量。
Text / pm.
【此篇為 Polysh x VOICER 合作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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